而另一些民夫扯下外層糧車的罩布,暴露出其上運載的東西。
那是如山一般的、捆綁好的箭矢與長弓
“立起牆來”
敏捷的民夫將箭矢與長弓拿了下來,從車的最底部搬起厚實的木板,插在車中部留出的縫隙之中眨眼間,這松散可欺的運糧車隊,就成了一個個牢不可破的圓形堡壘直到此時,民夫們才一把抓下身上礙事的衣服,從車上物資里抽出慶軍衣甲,迅速穿好他們竟是早已埋伏好的慶軍
而正是此時,蠻族騎兵已然徹底沖出山林,沖到這一個個圓形堡壘之側他們射出的弓箭被木牆擋住,劈下的刀劍砍不中牆內的人,分明是一場埋伏戰,卻硬生生打得像是攻城戰蠻族失策了
莫日根王子險些嘔出血來
這樣下去,別說搶糧食了,就連殺人都做不到
可他這次行動若是失敗,父汗為吸引越城注意的攻城之舉就毫無意義了要走嗎要留下來嗎
莫日根王子抓著長刀,咬得牙根出血
他狠狠的問自己。
留下來,他能不能在越城援兵未到之前搶先攻下運糧隊逃走,他要怎麼和父汗交代
但是
不能留
他帶來的都是大單于親兵是格爾斯大單于最信任也最強大的部隊,這支部隊要是折損在這里,會直接損傷格斯爾王族部落的實力北方,大草原某處。
“哈欠”
顧言蹊突然掩住口鼻,小小的打了個噴嚏。
“著涼了”
穆 關切的看了過來,目光從他凍得通紅的鼻頭上略過,不經意的顯露出些許心疼。
顧言蹊卻毫無所覺。
他騎在馬上向遠處眺望,盤算著此時的位置。
“殿下,明天我們就應該能到了。”
仔細算一算,他們進入大草原竟已經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五六百人的小部落打了二十幾個,千人以上規模的大部落也打了不下十五六個,平均一天的時間,就能打下兩三個部落。
井重錦興致勃勃的湊了上來︰“顧公子,這回到了地方,我們是不是又能大喝一頓了”
顧言蹊歪頭看他,闖進目光里的卻是一張黝黑的面孔,平時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也亂糟糟的束在腦後,身上穿著的早就不是大慶護甲,換成了蠻族最常見的服飾。
乍一看,還以為是哪里漏網的蠻族人。
顧言蹊對此卻頗為適應。
百年來大慶在對蠻人的戰爭中泰半處于劣勢地位,就連國土都丟了一大半,這不但讓慶人仇恨蠻人,也讓慶人畏懼蠻人。
顧言蹊第一次帶他們打仗,靠的是穆 的威懾力,後來靠的是復仇之心,現在靠的卻是人類本性里的一股子狠勁。
五千名騎兵,經過大大小小四十多場戰斗,每個人手底下至少有三五條蠻族戰士的人命,這一連串的勝利已經徹底激發了他們心底的凶性,也令這些之前還不擅長野戰的騎兵們,如今一個個都成了驍勇善戰的蠻族勇士。
這不是貶義詞。
他們的確像是蠻族人。
因為沒有軍糧裝備的支援,吃喝都靠著搶奪,護甲穿壞了直接換成蠻人的,皮膚被曬得黑黝黝的,就連馬匹也從一人一騎,變成現在一人雙騎。
他們已經成了草原上的狼群,所向睥睨。
顧言蹊很滿意這個結果。
因為他與穆 的約法三章,直接奪取了整個軍隊的控制權,也令他成為讓這支軍隊運轉的核心。
他確信,每一場酣暢淋灕的勝利,每一晚酒肉充足的晚宴,都足以令這些戰士們忠心自己甚于穆 。
“酒肉管夠,但只有這一天。”顧言蹊笑道,“明天晚上,我們要給這片草原留下一些永遠不會磨滅的痕跡”
“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