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就在同一條道上錯了開來。
隔天早上紹離帶著紹曉西,去醫院打預防針。
坐公車去醫院的路上,紹曉西問,“離離,你是不是跟叔叔吵架了?”
紹離捏她的臉,“多大個人,打個針就要哭要哭的,還有心思管大人的事?”
紹曉西有些受不了地朝他翻翻白眼,說,“我已經很多年打針不哭了離離。”又說,“那就是真吵架了。”
紹離氣得發笑,說,“待會兒誰哭誰狗熊賭不賭?”
紹曉西說,“賭就賭。”
到了醫院,排隊打針的時候,紹曉西望著醫院走廊的白色牆壁上,掛著的一副人體剖面圖,有些好奇地問紹離,“我是從哪里來的離離?”
紹離隨口敷衍她,“不是跟你說了,垃圾堆里撿的。”
旁邊一個孩子,年紀跟紹曉西差不太多,听得好奇,也問他家長,“媽媽,我呢,我是從哪里來的?”
男孩的媽媽,不怎麼好意思地沖紹離笑笑,說,“媽媽一覺醒來,就在枕頭邊看到你了哦。”
剛說完,那孩子就一臉無辜地問,“啊?媽媽你跟爸爸都沒有性生活的嗎?”
紹離覺得,耳膜都像是被震了下。
他趕緊去看紹曉西。
紹曉西果然一點兒不吃驚,也不疑惑,她顯然是知道這個的,甚至還抱歉地沖他聳了聳肩,表示說,離離你看,你就不該拿傻話騙我。
紹離張了張嘴,一時都無言了,覺得頭都暈了。
他拿手撐著頭。
然後就听見李佑的聲音,從前方傳過來,“小西。”
紹曉西回頭,看到李佑,她喊,“叔叔。”
李佑笑笑,他走過來。
紹離愣得有些緩不過神來。
然後他捏著紹曉西的小細脖子,湊到紹曉西耳邊問,“小西?”
一般他這麼喊的時候,就表明紹曉西已經把他惹惱了。
紹曉西顯得非常無辜,她半扭著頭,說,“離離,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我有權利讓叔叔過來的,不是嗎?”
紹離說,“進個醫院算什麼重要日子?你還沒到嫁人的年紀吧?”
紹曉西說,“只有嫁人才算嗎?那你進醫院生我的時候,算不算重要日子?”
邊上好幾個孩子家長听得笑。
他們大概是覺得,果然孩子還小,並不明白她不是爸爸生的,而是媽媽生的。
甚至於“性生活”之類的詞匯,他們也僅僅是知道,並不真的明白。
紹離卻不這麼認為。
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教育真是徹底失敗了。
他也有些無措,他有些把不準,在出身這個問題上,紹曉西究竟知道多少。
這時候李佑摸摸紹曉西的頭,扯開了話。
他問紹曉西,“打針怕不怕?”
紹曉西拽著他,在紹離身邊坐下,自己坐紹離身上,她說,“不怕。”
李佑悶聲笑笑,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額頭。
他的視線無可避免地觸到了紹離的。
兩個人在這種敏感時刻,都多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自處。
然後紹曉西玩著紹離的手指,說,“離離,打完針我們去吃火焰冰激凌好不好?”
紹離眯著眼楮,看著她。
他說,“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
紹曉西說,“嗯。不過我今天突然想嘗嘗了。”
她說得那麼坦率誠實,紹離氣得裝作要咬她的耳朵。
紹曉西被逗得咯咯笑,縮著脖子拼命躲。
她說,“離離你嚴肅點。”
紹離唬著臉繼續逗她,“我要咬你啦要咬你啦。”
他們鬧得瘋,李佑就在一旁靜靜看。
然後他不動聲色的,把一只手搭在紹離身後的椅背上,那會兒紹離正跟紹曉西鬧得歡,壓根沒注意到別的。
這種時候,他的神經確實有些欠敏感了。
中午三個人一塊兒吃了飯。
吃過飯,紹離帶紹曉西去商場買新衣服。
紹曉西下禮拜三要代表他們學校,參加S市的校際英文演講比賽。
紹離听說後,當家長的虛榮心頓時就膨脹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還有什麼比他閨女出風頭,更讓他倍感滿足的呢。
選著衣服的時候,紹曉西說,“離離你也買件新衣服吧。要是我得獎了,你得上台跟我合影呢。我都跟我們肖老師說好了。”
紹離樂得要親她,說,“還是我閨女親我,不過我這麼帥就不用裝點了吧。”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去五樓男裝部買了件運動休閑夾克。
衣服不貴,倒很符合他一向摳門的個性。
這一次,李佑非常明智地從始至終沒干涉他們。
他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習慣退讓了,這個習慣真是不好。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當一個人,真到了非要什麼不可的時候,再來談傲氣,那基本就是在扯淡了。
哎……
總之是件很苦惱的事。
星期三下午,紹離樂顛顛換上新外套,拉上陳澤跟鄧凱,歇了半天業,一塊兒去紹曉西學校看比賽。
不過他沒料到,會在那兒踫到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