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自然地將顧離的一條腿放到自己腿上,拿起小刀割開膝蓋處的布料,顧離嚇了一跳。
“老師,我、我自己來……”
膝蓋處的血與布料沾在了一起,一不小心就會將人的皮一起撕下來,疼得很,國師認真地將布料一點點割下來,還不忘回復顧離,“別鬧,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讓為師省心。”
顧離想起自己小時候皮,身上常有傷口,就是老師這樣一點點給自己處理的。
穿過時光,好像什麼都沒變。
國師將最後一處傷口處理完,摸了摸顧離的頭,見他雙腿雙手都裹著布條,又嘆了一口氣。
他微微彎腰,將顧離抱了起來,讓顧離坐在自己的臂彎上,就像是抱著小孩子。
顧離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要掙扎,國師的手按在他的頭上,他就像是被按住後頸的貓,一下子不動了。
國師的袖子將顧離包裹起來,就像是他被撿回來的那天一樣。
顧離突然明白了自己方才為什麼在顫抖。
因為他在害怕。
他無比害怕老師說,小離,我不要你了。
往往自負來源于自卑。
顧離無父無母,在偌大的皇宮中,親近的也只有國師一人。
他在乎的評價,也只有國師的。
他一無所有,他想要報答,或甚是讓國師開心的方法,便只有努力地學,成為他最好的弟子。
那深深的怨,不過是來源于最初的敬與愛。
顧離將頭埋在老師的頸窩里,微微蹭了蹭,就像是以前一樣。
國師微微含笑著按住了顧離的頭。
在顧離看不到的角度,他微微側頭看向冉蒼離去的方向,笑意褪去,換做了猶豫與憂慮。
***
同一片月光下,在承陽城,在世錦,還有三個人沒有睡。
“老大,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真是奇了怪了,南風金鱗手里的那塊幽冥令到底去哪了?老子都把腿給跑斷了,連根毛都沒瞅見。”
魁梧黝黑的班主裸著胸膛,一壇酒直直灌下去,酒液順著脖頸滑下,沾濕了胸前的毛發。
“這件事的確奇怪,本來打著趁承陽城里程長老一脈的人沒有反應過來,先下手為強,沒想到幽冥令不見了,它還能長腿跑了不成?”後裔悶悶地摸著自己的箭,箭頭被修補過,但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算是廢了。
“金鱗被斬首了,那南風館又被改造了,血牡丹現在不知所蹤,這幽冥令萬一是被金鱗藏在了那個地方,不會就永遠也找不到了?”後裔又說。
“格老子第,那可惡心巴拉,老子找了這麼久!”班主被這種可能性氣到了,酒壇子摔倒地上,未喝干的酒濺開,險些沾濕了為首之人的鞋子。
“抱歉啊老大,我、哎!我就是太生氣,一時沒有控制住。”
班主撓撓頭,討好地湊過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大第一次開了口,“未必。”
“那一塊幽冥令,也許是在冉蒼手里。”
“什麼?!”後裔驚呼,險些將箭頭掰斷。
“他不是與咱們合作的……”後裔說了一半頓住了,以冉蒼的性子來說,他不來搶他們的東西就好了,還盼什麼別的。
哪有讓老虎把嘴里的東西再吐出來的道理。
“媽的!”班主恨恨地將酒壇子拍在桌子上,“那咱們這一個月就白費了?!不說別的,用在那丫頭身上的就耗費了不少。老大,空中樓閣那邊還整嗎?”
老大點點頭,又搖搖頭,道︰“繼續計劃,未必沒有用。”
“怎麼說?”
後裔殷切地看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