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道︰“我正在重查這件案子。”
“重查?為什麼?”
“說來話長,你先說曹武怎麼了?”
小區門口綠樹成蔭,紀征朝停在綠蔭下的銀色越野車走過去,停在車門前,抬手扶著車頭道︰“案發當天,曹武見過死者洪芯。”
“橋洞藏尸案的死者?”
“是,洪芯出事之前,曹武見過她。”
夏冰洋忙問︰“時間?地點?”
“4月15號下午5點23分曹武到達五金店,當時他看到洪芯在五金店門口躲雨,大概5分鐘後,他看到洪芯上了一輛出租車。”
夏冰洋迅速回想洪芯的遇害時間,洪芯死于4月15號5點到8點之間,如果曹武沒說謊,他在5點23分看到了洪芯,那麼洪芯的死亡時間可以縮減為5點23分到8點鐘。
不僅如此,夏冰洋還抓住了一個關鍵的信息︰“洪芯在5點23分上了一輛出租車?”
“是,我問過曹武車牌號,他說他記不清了。”
夏冰洋沉思片刻,道︰“要找到這輛出租車。”
“出什麼事了?”
“很亂,以後我慢慢和你解釋,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這輛出租車,查清楚洪芯在5點23分之後的蹤跡。”
紀征沉吟片刻,果決道︰“好,我幫你找這輛車。”
話一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4月15號當天下大雨,國道上來回的出租車不計其數,怎麼找一輛疑似洪芯生前搭乘的出租車?
這個難題,紀征想到了,夏冰洋也想到了。
夏冰洋發愁︰“監控錄像只保存兩年,六年前的早就不見了,而且六年前718省道只有三個攝像頭,國道入口,中心大十字路口和下省道的路口。”
紀征淡淡笑道︰“我還可以看到錄像,對我來說,橋洞藏尸案才過去四個月。”
夏冰洋便把方案說出來︰“那你去蔚寧市出租車公司查他們的中控系統,12年起蔚寧市的出租車已經統一管理了,按規定每個乘客上車後都會被拍張照片上傳到中控系統,但願洪芯上的這輛出租車能在中控系統中找到。”
雖然已經有了方案,但是想要排查出這輛出租車依舊是海量工作量,並且一點捷徑都沒有。
“好,我知道了,有消息我會立刻聯系你。”
談話進行到這里,已經接近尾聲,說完了正事,夏冰洋又想起紀征的臉來,似乎還有話對他說,但拼湊不出完整的句子,拖延了片刻,道︰“謝謝你,紀征哥。”
紀征只笑了笑,道︰“下次聯系。”
夏冰洋拿著手機悵惘了好一會兒,現在在他終于想明白了他為什麼一直想著紀征,為什麼一直忘不掉紀征。因為他在紀征身上一直寄托了一份感情,這份感情在肉|欲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份對紀征悠然神往的吸引力。他本以為自己對紀征不過是相見不如懷念的初戀式情節,但是他剛才見到了紀征,非但沒有卸下一塊心病,反而更加病重了。他這才頓悟,他小瞧了自己,也小瞧了紀征。
他一直都看不起為了感情這種事而牽腸掛肚的行為,覺得這種人簡直俗氣又曖昧,所以他一直都非常瀟灑也非常冷酷,自認為可以一直瀟灑一直冷酷。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在紀征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在心里暗罵自己俗氣,罵自己曖昧。
明明已經沒有話可以接著說了,而且紀征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結束通話的訊號,但是夏冰洋惘自出神,無意間用眼角余光掠了一片紅色軟緞似的柔光。
公園正中有一個小小的花壇,花壇里種滿了一色的杜鵑花,7月份正是杜鵑花的花期,花開的盛極,在明燦的陽光下閃著光,紅成一片。
夏冰洋朝花壇走過去,抬起左腳踏在花壇邊沿,彎腰看著成片的杜鵑花,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這種紅色的花瓣落在鼻尖上引起的一瞬間的冰涼的刺激。
“再見,紀征哥。”
他掛了電話,揀了一朵開的最鮮艷的杜鵑花折了下來,手指捏著花梗轉了一圈,然後把手機屏幕當鏡子照著,把杜鵑花的花梗插在胸前的襯衫口袋里,只露出鮮紅的花朵。他的臉襯在杜鵑花鮮艷的紅光里,很有幾分冷俏的年輕男性美,值得所有貪慕男|色的年輕女孩愛他愛的瘋狂。
他低下頭聞了聞插在胸前口袋里的杜鵑花,再抬起頭時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俗氣曖昧的夏冰洋頓時消失了,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瀟灑。
任爾東把車停在公園門口,按了兩下喇叭。
夏冰洋大跨步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利落的摔上車門。
任爾東把買來的藿香正氣水倒進礦泉水里遞給他,一抬眼看見他插在口袋里的杜鵑花,嘆道︰“寶貝兒,騷還是你騷,誰都沒你悶騷。”
夏冰洋把水接過去喝了一口,然後懶懶地,略顯輕浮地笑了笑︰“悶|騷?難道我不是明著騷?”
“是是是,您天下第一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