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看著他,問出藏在心里已久的問題︰“龔海強為什麼想逃?”
徐輝疑惑道︰“什麼?”
夏冰洋道︰“我說,龔海強為什麼要逃?目睹你發生車禍後,你開的是警車,他理應信任你。當時他有兩種選擇,要麼留在事故現場,要麼幫忙救人,但是他卻選擇離開事故現場,除非你蠢到一下車就暴露自己的身份準備弄死他,否則他沒有充足的理由當著警察的面逃離事故現場。他為什麼要逃?”
徐輝似乎被他問住了,低著頭半晌不做聲,過了許久方才道︰“或許是,為了送他老婆去醫院。”
夏冰洋心里早有預感,但親口听到徐輝說出來,還是另一番心悸。他用力搓了搓冰涼的指尖,冷聲道︰“說清楚。”
徐輝道︰“我和龔海強追尾以後,我看到他車里副駕駛坐著一個女人,後來才知道是他老婆,他老婆當時滿頭是血,已經昏過去了。我想借著龔海強肇事逃逸的名義開車撞死他們,龔海強的面包車翻車後,他從車里爬出來的時候還沒死,他想跟我動手,但他不是我的對手,我把他踹到溝里,他的頭磕到一塊大石頭,當場就死了。他的老婆一直沒醒過,我以為他老婆也死了。我等到他老婆血流的差不多了才通知留在警亭的同事把他老婆送到醫院。沒想到他老婆命挺大,竟然沒死成,我去醫院探過她口風,她對當時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只知道發生了車禍,連自己老公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覺得她沒有威脅,就放過了她。”
原來龔海強的‘逃逸’,只是為了送重傷的妻子去醫院。就像他想挽救欒雲鳳的生命一樣,欒雲鳳這麼多年從未停止過為龔海強上訴。
得到真相後的夏冰洋一陣惘然,不知為何,覺得萬分對不住欒雲鳳,因為他必須把龔海強冒死逃離事故現場的原因告訴她。
半晌無話後,夏冰洋又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左手為什麼廢了?”
徐輝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眼角微微抽搐,眼楮里露出怨毒的神光︰“六年前在舊橋洞,那個男人割斷了我左臂肌腱。”
聞言,夏冰洋又是好一陣恍惚。
原來是紀征傷了他的左手,改變了他的作案模式,才為他們破案加上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的身份嗎?”
夏冰洋說著,把30軍|刺從證物袋中拿出來,提著軍|刺走向徐輝。
“噯!你干嘛!”
任爾東嚇了一跳,以為他要胡來,想要攔住他。
夏冰洋一把將他推開,站在徐輝面前,緊握軍刺的右手緩緩抬起,對準徐輝。
徐輝面無表情地看著夏冰洋,光打在夏冰洋舉起的刀刃上,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陰影,從額頭到下巴,像是白與夜的交界線。
黑檀木刀柄在夏冰洋手中轉了一圈,刀刃由內向外甩了一個刀花,刀口筆直的指向徐輝的眉心。
夏冰洋像一名武士般舉起手中的刀對準了被束縛在刑椅上的徐輝,道︰“他叫紀征,出生在軍人世家,他的父輩都是軍人。”
這句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听到。
徐輝臉色一僵,仿佛是 住了。
夏冰洋握著軍刺的右手慢慢落下,鋒利的刀刃停在徐輝的額心。
他說︰“你根本不知道,士兵持有武器不僅是為了進攻,還有守護。”
第二卷︰致愛麗絲
第36章致愛麗絲【1】
針對徐輝的審訊以雷霆之勢結束,徐輝被婁月帶去辦公室審讀口供。等候移交嫌疑人的唐櫻在四樓茶水區等待。
出于禮節性和責任感,夏冰洋在旁作陪,和唐櫻談一些案情相關的話題。
茶水區和技術隊辦公區只有幾步之遙,夏冰洋和唐櫻談話的時候頻頻瞄向郎西西的座位。技術隊辦公區里有幾個人跟著他們連夜加班,其中就包括郎西西。郎西西用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吊精神,雖然有些萎靡不頓,但還是準確接收到了夏冰洋頻頻朝她飛去的眼風。
她借著端咖啡的動作向夏冰洋偏頭看了一眼,不僅看到了夏冰洋,還看到了同樣在看著她的唐櫻,這讓她受驚不小,趕緊回過頭,不再亂看。
唐櫻當然察覺到夏冰洋的心不在焉,但沒表示什麼,只遙遙地看著郎西西,撫摸著垂到胸前的幾縷發絲,道︰“在一審之前,我會親自看著徐輝。”
夏冰洋雖然三心二意,但一點不耽誤和她說正事︰“你親自出馬,我很放心。”說完,他抬手看了看表︰“這麼晚了,喝不喝咖啡?”
這兩句話前言不搭後語,拼湊的很僵硬。唐櫻覺察出來了,于是頗為興味地看著夏冰洋一笑,道︰“好啊。”
夏冰洋雖然和她坐的很近,但一直沒正眼看她,眼楮一直在亂掃,此時自然看不到她笑容里的揶揄。
他抬手連打兩個響指,沖著郎西西喊道︰“西西,泡兩杯咖啡過來。”
郎西西應了一聲,迅速沖了兩杯速溶咖啡端到他們面前,先給了唐櫻一杯,道︰“唐檢,喝咖啡。”
唐櫻一低眼,看到她白嫩的手腕上戴著一條燒藍掐金絲手鏈,雖然顏色搭配好看,但做工略顯粗糙,便接過咖啡杯笑道︰“手鏈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