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小房子和圍牆的夾角里,有一個三四厘米高的嫩芽。
是從我從院子的樹上揪下來的。
最開始總是養死,這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
自行車輪子骨碌碌響。
現在是新年,居民區的街道上沒有人,遠遠可以听見合家歡笑的聲音。
這個夜晚雖然漆黑,不算安靜。
黑川把小房子放在車筐里,走吧,去江戶川。
這就是外面啊。
雖然可以從電視上看到,但是變化好大。
若菜小姐出現在車籃上,黑川連忙仰頭,擋到視線了。
若菜小姐翻身,跳到後車輪上,假裝坐好,虛虛扶著黑川的肩膀。
真是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
她高舉雙手,讓狂風吹亂我的頭發。
她很高興,穿過拐角很高興,越過百貨大樓也很高興,被石子顛簸到也很高興。
這種高興一直延續到她看見江戶川的河流。
她高興的留下了血淚。
江戶川沿岸的人很少,只有冷風和明月,自行車壓在道路上,好像河水沖刷岸邊的聲音。
她仰起臉。
真好啊。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花火大會上。
談戀愛的時候我們就約好。
在結婚之前來看一次煙花。
在美麗的煙花下許願,彼此終身屬于對方。
若菜坐在後面,因為和服,只能側著身,她端莊的把手搭在腿上。
談了七年戀愛。
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女孩變成了備婚女性。
我們兩家見面,籌備婚期,定好酒店場地,交換請柬,確定來賓……
我買了一身新和服。
就是身上穿得這一套。很漂亮吧。
然後呢。
他和朋友去酒吧的婚前單身派對。真是一個好熱鬧的地方,他啊,遇見了另一個女孩子。
好像是天崩地裂一般,他跟我說,他喜歡上那個人,願意為她而死,懇求我出面告訴父母取消這次婚約。
我們起了爭執,打碎了花瓶,他把我推倒在花瓶碎片上。我留了很多血。
說道這里,若菜小姐哼起了那首歌謠,霧氣一般縹緲。
我當時沒死。
但是他很害怕。
就掀開榻榻米墊子,把我藏進下面的空格里。下面好窄啊,手臂放不開,腿也伸不開。他稍稍一用力, 嚓。
我當時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