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偉沒有回答,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剛想起來,讓商隊帶來的藥還得交給怡親王呢。你替我去趟膳房吧,挑幾道好消化的點心送到養心殿去。”
“哦,”小英子應了,目送著甦偉離開。
養心殿
張起麟又給東暖閣掌了兩盞燈,怡親王站在燈下,看著那份軍報。
“皇兄是懷疑,胤 擅離職守,是打算回京尋釁?”
雍正爺沒有回答,怡親王心里卻也明了了。
“但是,從木魯烏甦回京,走陝西才是最快的。這中途突然轉去了四川,胤 又不是不知道,年羹堯是皇兄的親信,又在四川經營多年,他一入蜀,年羹堯即刻就會發覺的。”
“只怕,”怡親王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胤 是真的一時沖動,出了青海,便後悔了吧。”
“哼,後悔?”雍正爺冷笑一聲,“他會知道什麼是後悔?”
“胤 行事是沖動一些,但也不是沒腦子的。他跟八哥他們,彼此利用,彼此防備,早些年許還有些真心,如今也就剩下些利益相關了。眼下皇兄已經登基,八哥身在京城,都不能撼動您分毫。胤 就算回來,手底下那幾個人又能成什麼事兒呢?”
“所以,臣弟估摸著,胤 許是被人挑唆,一時激憤,待頭腦冷靜下來,就也想明白了。”
怡親王的分析在情在理,也頗合乎十四阿哥的脾性。
“興許是吧……”
雍正爺看起來似乎沒那麼生氣了,但是一轉眼,聲音又冰冷了起來,“就算如此,朕也不能冒那個險!”
…………
後殿
甦偉趕著給怡親王送藥,這次就沒走養心門,而是直接從如意門,穿過西圍房,徑直進的後殿。
養心殿向外一共三道門,平時只有遵義門開著,如意門或吉祥門都在後殿一側,只有每天夜里侍衛換防時會開一次。
但是,甦大公公不同,他懷里揣著三道門的鑰匙,平時愛走哪里走哪里。
後殿把守的侍衛,見到進來的是甦公公,也不會過問什麼。
怡親王的舊疾,一直未能痊愈,劉槐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甦偉便也托著各處的商隊,搜羅各種藥方回來。
這次是從雲南找到的金瘡膏,據說拔瘡祛毒療效甚好。
從屜子里找到那個小盒子,盒子里的圓缽裝著黑色的膏體,透著濃濃的藥味兒。
“希望能管用啊,”甦大公公默念了兩句,拿著盒子往前頭去了。
東暖閣外
張起麟見甦培盛來了,打了個手勢,跑去解手了。
甦偉往暖閣門旁湊了湊,內里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還好,怡親王還沒走……”
“既是如此,皇兄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胤 他……”
怡親王的聲音有些輕顫,甦偉本來沒打算偷听,但屋里提到了十四阿哥,他就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腳。
“若果真如此,胤 又一慣是個有野心的,難保他不會有別的心思啊。”
甦偉皺了皺眉,他想不明白,怡親王為什麼會如此說。
“那,皇兄打算怎麼辦?”
“他擅離職守,又不肯听從皇令的話,就怪不得朕了……”
甦偉一下捏緊了手里的木頭盒子,連封邊的桐油都摳下來一塊兒。
張起麟急急忙忙跑回來時,東暖閣外已經沒有人了。
暖閣內,胤祥在軟榻邊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
“皇阿瑪若真留有那樣一份遺詔,會交給胤 嗎?胤 野心如此昭然,皇阿瑪並無意動搖皇兄的江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