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懂了,這是趕鴨子上架呢。她“哇哦”一聲,說,“原來你不僅是有小道觀,還有連鎖藥鋪能繼承呀。失敬,失敬。張總經理。”她把名片收下,微微一笑,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不賣。”
張汐顏︰???不賣?又要作什麼妖?
柳雨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張汐顏,說,“外面的那些家伙出價肯定比你高。”
張汐顏︰“……”
柳雨笑意盈盈理所當然地說,“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即使我倆青梅竹馬,那也得兩口子明算賬。”
張汐顏︰青梅竹馬?兩口子?
柳雨開始給張汐顏算,“從昆明到獨龍江鄉或者是丙中洛,路上得跑一天,進山需要翻山越嶺走兩天。”她抬指比出一個“三”字,說,“就你,上班的時候宅在公司連客戶公司都不樂意跑,能跑來這窮鄉僻壤,重大危機了吧?”
張汐顏︰“……”
柳雨繼續微笑,“生意嘛,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中藥材,處理得好,都耐得住放。花集村目前最大的開銷就是修路,但最昂貴的人力是自己村民,不花錢,石材和木材都是就地取材成本低廉,至于架鐵索橋,有扶貧政策,技術也不出錢,剩下的大概就是些鋼材鐵索費用,以花集村目前的收入來說,綽綽有余。花集村在獨龍江鄉和丙中洛都有經銷點,村民們養的土雞、鴨子和大鵝,采有野山菌和野生藥材,養的食用肉蛇,送到經銷點,就有采購商上門。”她問張汐顏,“你說,坐擁N多山頭擁有近千免費勞力的我,囤不囤得起這點中藥材,哄不哄抬得起這個價。”
張汐顏︰“……”柳大小姐,你窩在山里不出去,真是浪費了人才。
柳雨拿出中年油膩男的模樣,握住張汐顏的手,摩挲兩下,微笑,“好好陪陪我,等明天那伙人齊了,一起去看貨,我給你打個折。今晚把我哄開心,還能特意給你留一批。”說話間,還沖張汐顏拋了個媚眼。
張汐顏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地看著柳雨︰你演,你繼續演,我就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
柳雨笑眯眯地握住張汐顏的手不放,盯著張汐顏的臉,一副怎麼看都看不夠的花痴模樣。
張汐顏與柳雨對視足有兩分鐘,落敗,她心說︰我跟個精神病較什麼勁!
她想把手抽回來,但被柳雨抓得緊緊的,她問,“你演夠沒有?”
柳雨微笑著搖頭,繼續盯著張汐顏的臉看,要過個飽癮。
張汐顏深呼吸,心說︰“不跟傻X論短長。”現在有求于人,我忍!她怕自己忍不住,一道驅蠱符貼到柳雨的腦門子上。她再次抽手,又沒抽出來,冷聲道︰“放開,不然我動手了。”
柳雨用曖昧語氣說,“你想怎樣動手都行。”她的話音剛落,掌心里一滑一松,張汐顏已經抽出了手,動作快到她都沒反應過來。她盯著張汐顏轉身出門的身影,心里像有貓爪子在撓,心說,“小樣兒的,這可是我的地盤,你這是自投羅網。”
張汐顏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掀開門簾,走出去時,鬼使神差地回頭,正好見到柳雨用捕食者盯著獵物露出來會心笑容模樣,下意識地讓她想到柳雨變成一只巨型蜘蛛而自己則是一只蚊子,這竹屋變成盤絲洞……
她一陣惡寒,三步並作兩步出竹屋,到了外面艷陽高照的空地,七八月份的陽光都沒驅散身上的惡寒。
黎未傳了柳雨蠱術,柳雨的精神情況似乎並沒有好轉。
不對,黎未到底有沒有傳柳雨蠱術,她並沒有親眼見到。
兩千多年前,大祭司死了,花祭神死了,黎未說起那些事也並沒有多在意的模樣,甚至不在意花祭部落的傳承落到哪里。黎未在意的是烏玄墓,“非我族人,來此必死”。
柳雨,被她留在這里替她守護烏玄墓、守護族人。
張汐顏不敢告訴柳雨她的猜測,她不知道黎未對柳雨做過什麼,不敢確定如果她說出這些,是不是會觸到黎未的禁忌,柳雨會不會因此對她下手。
張汐顏重重地嘆了口氣,對自己說,“我是來買藥材的。”她不是黎未的對手,不打算管這事,她管不起。
一個月沒見,柳雨的露台加了兩把竹制躺椅,種上了山茶花,還有一個燃氣爐給她燒開水沏茶。燃氣爐燒的是罐裝天然氣,上面還噴有獨龍江鄉燃氣站的噴漆,不用想也知道是山民們翻山越嶺給她背進來的。在她的竹屋旁邊,還有一棟竹屋蓋的是廚房和庫房,有村民專程給柳雨做飯洗衣服照顧生活日常。
傍晚時分,張汐顏吃過晚飯,到露台打坐,她剛坐下,就見村民從井里撈出一個大西瓜,捧進柳雨的小廚房,沒一會兒,切成果盤端過來。
山里沒有西瓜,顯然,也是村民們從山外背進來的。
張汐顏吃著用井水鎮過的西瓜,收回對柳雨的所有同情︰柳雨即使變成精神病到了深山里,都只有她奴役別人的份。
她瞥了眼柳雨,說,“我想你在山里應該也有代步工具吧?”
柳雨微微一笑,“滑竿是個好東西。”
張汐顏︰“……”果然。
柳雨問,“送你一架?”
張汐顏答,“我腿沒瘸。”
柳雨哼哼兩聲,說,“好了,你不用買藥材了。”
張汐顏︰“……”她想手里的西瓜皮扣到柳雨的頭上。
露台的視野好,制藥廠的四個人剛走到村口,張汐顏和柳雨就看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