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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持之停下來,季則也因為他拉著自己的力道停了下來,他看著陸持之走到自己正前方,然後脫了鞋,半跪在自己面前說︰“季則,抬腳。”
季則低頭看著陸持之,他沒有見過這樣的陸持之,他印象里的陸持之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情折腰。
季則抬腳,讓陸持之拿走了他的拖鞋,下一刻腳上套上了陸持之的鞋子,溫暖又舒服。
直到兩只腳都套上陸持之的鞋子,季則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但他還是不想看陸持之。
陸持之牽著他慢慢往前走,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是季則還是感受到了來自陸持之的無奈和關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則听到陸持之聲音不大的問︰“季則,相信一個人有這麼難嗎?”
第49章
看到陸持之的那一瞬間,季則的眼角再也忍不住涌出濕意,還有心口翻滾著的無數的情緒和委屈,像個被人欺負又找不到家長告狀的孩子,他緊緊咬著靠近下唇口腔里的軟肉,控制著肩膀的抖動,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下一刻,季則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去。
陸持之也看著季則,他已經跟了季則很久了,連攝像都有發現他的存在,季則卻從未想過回頭看一眼。他好像認定了自己已經離開了,所以一直在追逐著他的步伐,從未想過他有可能就在他的身後。
季則低著頭越走越近,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卻並未停下來,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就這樣和他擦肩而過了。陸持之看著季則,沒有喊他,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沉默的一直往前走。
因為有陸持之在,攝像並沒有上前打擾,而是跟在兩人身後,看到季則抬手擦了擦臉,也看到陸持之腳步快了一些,卻依舊沒有上前走到季則的身邊,只是默默的跟在季則身後。
季則哭的滿臉都是淚水,他不想做出擦眼淚的動作,但是臉上的淚水太多了,他沒辦法,他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
心髒不再那麼緊繃著,整個人因為要抑制哭泣,身體輕微的顫抖著。可越是這樣,越是憋的難受,季則只覺得整個胸腔的部分都脹脹的發疼。呼吸進去的新鮮空氣也仿佛都帶著刺,身體各處都難受極了。
身後不遠處是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季則知道陸持之就跟在自己身後,他加快腳步的時候陸持之也會加快。季則想要甩開陸持之,可走了很遠,都沒能甩掉。
一直到季則情緒穩定下來,陸持之才快步和季則平行走在一起,兩人依舊沒有說話,季則也沒有看他,陸持之看著前方,腳步穩健的往前走,兩人之間他隱隱有了領著季則往前的勢頭。
又走了許久,陸持之抬手握住了季則的手,季則沒有反抗,任由他乖乖的牽著,依舊不看他,也沒有看路,仿佛陸持之把他牽到哪里去,他就跟到哪里去。
陸持之停下來,季則也因為他拉著自己的力道停了下來,他看著陸持之走到自己正前方,然後脫了鞋,半跪在自己面前說︰“季則,抬腳。”
季則低頭看著陸持之,他沒有見過這樣的陸持之,他印象里的陸持之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情折腰。
季則抬腳,讓陸持之拿走了他的拖鞋,下一刻腳上套上了陸持之的鞋子,溫暖又舒服。
直到兩只腳都套上陸持之的鞋子,季則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但他還是不想看陸持之。
陸持之牽著他慢慢往前走,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是季則還是感受到了來自陸持之的無奈和關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則听到陸持之聲音不大的問︰“季則,相信一個人有這麼難嗎?”
相信一個人難嗎?季則不知道,他剛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逼他媽離婚,他站在家里不大的廚房里拿著刀看著周熙,用前所未有的冷靜和理智對周熙說︰“媽,要不今天我死在這里,要不你去起訴離婚。”
周熙那天一直抱著他哭,她總是很心軟,很柔弱,又總是很堅強,那時候季則不懂她為什麼哭,這明明是好事,怎麼就能哭的那麼厲害呢。
他是在遇到陸持之之後才慢慢的懂了,周熙哭是因為她為之付出一切的兒子終于長大了,明白了她的難,也明白了她的苦,她的兒子不但知道心疼她,還在嘗試著為她找出路。
季則從小到大除了他媽媽沒有相信過誰,每次他嘗試著想要從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那里獲得幫助的時候,得到的永遠都是冰冷無情的拒絕,有很長一段的時間里,他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上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還有周熙。
後來,他又遇到了陸持之。
如果以他媽媽的離世為分界點的話,季則的後半生其實都是和陸持之有關的。
那時候他媽媽住在翠湖路重癥室里,家里的錢支撐不了多久的,他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反復措辭,試圖用一些能夠打動人心的話來延遲繳費,可他才說了幾句就被那醫生和藹的打斷了。
那醫生打了個電話出去簡單的把季則的情況給對方說了一下,然後就讓季則等等看。
季則還記得那天辦公室里被澆過水的綠植泛起的水光,與那清冷的環境格格不入,就如他一般,站在那里絕望的等候著,就等一束光。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仿佛終于找到了孤渡的舟,在浪潮中朝他奔涌而來。
他看到那醫生接起了電話,奇異的,他也听到了電話里陸持之不大的聲音︰“費用我會讓人撥下去,以救人為準,有問題可以直接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