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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唐華彩 第273節

    “薛郎莫怪,此事老奴無法決定,得問過教坊使才行……”
    黃晦話音未了,有小宦官慌忙趕來,稟道︰“黃公,韋郎來了,與薛郎的同伴起了口角,發了大脾氣,說要到聖人面前告御狀。”
    “又出何事了?!”
    “也就是……就是……爭搶張四娘……”
    第166章 以小見大
    “王忠嗣又如何?你是聖人義子,我還是聖人外甥!你休想帶走四娘,教坊已放她嫁人,她已是自由身!”
    杜五郎遠遠便听到了咆哮聲,走上前,只見一個錦衣華袍的中年男子正遠遠指著王忠嗣大罵,想必就是韋會了。
    他遂上前道︰“既然張四娘是自由身,問她想如何嘛。”
    韋會一愣,忙柔聲道︰“四娘,甦五奴終于死了,你入我府為妾吧?”
    張四娘聞言,哭泣不已。
    她在教坊中也是以美貌聞名,甦五奴之所以能夠娶到她,因他擅長走繩,曾在御前表演,開口向聖人求娶一美妻。
    夫妻二人有才藝、名氣,本該過得不差的。可婚後沒兩年,甦五奴就淪落到要賣妻換錢的地步,無非是吃喝嫖賭,不肯罷手。
    教坊中的姐妹們常與她說,“若要殺夫,趁夜拿沙袋壓死甦五奴,可沙袋務必要縫好,千萬莫學裴大娘,殺夫卻殺不死喲。”
    如今丈夫是死了,但家徒四壁,說是自由身,若不尋個倚靠,不知多少人能吞了她。
    眼前這兩個男子,韋會她是知根知底的,家有悍妻,懦弱無能。另外這人,氣概十足,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將軍。
    張四娘只略作考慮,緩緩拜倒在王忠嗣面前,咽聲道︰“懇請將軍收留妾身。”
    “四娘!”
    韋會見狀,痛徹心扉,不可置信地呼道︰“王忠嗣,你逼迫四娘!眾目睽睽,四娘都哭了。”
    “妾身不是……”
    “四娘,你莫要怕他,我會為你作主!你是我的啊,你只能是我的!”
    杜五郎听了,眼珠一轉,道︰“咦,是王將軍打死了她丈夫,你憑什麼跑出來搶?”
    “你這般說?!”韋會震驚不已,“殺夫奪他罵罵咧咧,憤而轉身,真就要去宮中告御狀。”
    黃晦苦勸不已,可惜攔都攔不住。
    王忠嗣見慣了邊塞的鐵馬金戈,懶得理會這些,環臂坐在那,一句話都沒說。待薛白走到他眼前了,他才睜眼,有些不耐煩地看向薛白。
    “走了?”
    “嗯。”薛白看著韋會的背影,道︰“比預想中順利。”
    王忠嗣道︰“比預想中糟。”
    “想必明日聖人會召見你,實話實說便是。”
    雖沒能討要到念奴來演崔鶯鶯,薛白卻也挑了十四名內人、三十名樂工,領著他們往宣陽坊的新宅安頓。
    顏泉明回過頭看了一眼,見薛白從教坊司領了這麼多的鶯鶯燕燕到家中,倘若再將顏三娘嫁給薛白,往後也不知要吃多少醋,受多大委屈。
    可下一刻,他又覺得今日從未見薛白多看哪個美人,是難得的正人君子,一時難以判斷。
    恰此時,杜五郎也回看了一眼,湊過去與薛白小聲說話。顏泉明便對顏季明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十二郎你去听听。
    顏季明年紀更小,與薛白更親近些,遂擠到杜五郎身邊。
    “哎。”杜五郎小聲道︰“我看那任家姐妹真的對你起了心思。”
    “邀名罷了。”
    “你就不動心?”
    “我自重。”
    “自重,那你還納了青嵐?”
    薛白小聲道︰“自重就是……當有太多女子喜歡你,你不可能接納全部,必然有取舍,這舍的過程就是自重。”
    杜五郎道︰“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胡說八道。”
    顏季明卻不覺得這是胡說,反而深有體會,他亦是一時俊杰,身邊從不缺紅顏,也常為此而困擾,此時便很佩服薛白那淡泊且克制的態度。
    日落之時,幾個年輕人在長壽坊十字街口分別。
    顏季明當即道︰“阿兄,我認為薛白是世間少有的自重男子。”
    “還能比你自重?”
    “這,”顏季明皺眉沉思,認真而惆悵地答道︰“不同的,我所識的皆世間罕見之好女子,實在難以辜負。”
    “將軍,奴家不是甚好女子,今日才死了丈夫,已在心里仰慕將軍……”
    是夜,張四娘沐浴更衣,跑到大堂上跳了一支舞,然後陪侍著喝悶酒的王忠嗣,比他的十二個安都要殷勤,一直柔聲說著話,唱著歌。
    最後,她甚至大膽地拿掉了王忠嗣手里的酒杯。想到這個男人曾殺死了無數的奚人、突厥人、吐蕃人,她的手都在抖,既有害怕也有興奮。
    “奴家听聞,將軍曾單馬挺進賊軍,左右馳突,殺進殺出,獨殺數百人,蹂躪其軍,不知可是真的?”
    張四娘說著,捧起那酒杯,將殘酒一飲而盡了,問道︰“可否讓奴家見識將軍的縱橫捭闔?”
    于她而言王大將軍府雖然空曠了些,已是權貴門第,她也不必擔心甦五奴在夜里領一個什麼人回來。
    這夜她睡得很沉。
    次日醒來,屋外已響起了焦急的通傳聲。
    “將軍,聖人召將軍速速進宮,對了,那內官還交代,昨日從教坊司搶的女人要帶上。”
    張四娘有些慌,她豆蔻年華時倒是很想進內教坊,但早已死了這份心,沒想到今日是這般進了宮。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她都是低著頭與魏二娘並肩而行,穿過一層一層的宮門,走進一片梅林,再抬頭,仿佛到了仙境。
    曲樂飄飄,清歌曼舞。
    張四娘忽然流下淚來,因知道這里是梨園,是她這種人一輩子最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聖人在何處,何處就是梨園,有最好的樂曲,最好的舞,那長袖招搖,美得讓人如置身仙境。
    “東風搖曳垂楊柳,游絲牽惹桃花片,珠簾掩映芙蓉面……”
    悠揚的古箏聲伴著歌聲,前方,眾人簇擁著一老神仙而來。
    王忠嗣連忙迎上前,聲音真摯,道︰“恭請聖人萬安。”
    “起來,朕的阿訓回來了啊,替朕打敗了吐蕃,很好,很好……來人,賜座。”
    張四娘偷眼警去,見王忠嗣已離得遠了,到了宴席上落座,她見過的韋會、王準、賈昌、薛白等人都在。
    打人這種小事,李隆基不打算管,不過是正好看看王忠嗣的態度罷了。
    此時見王忠刷態度還不錯,遂飲著酒與薛白探討戲曲,越談越開懷,一直談論了許久。
    這其實已是包庇,意思是讓王準、韋會這些跑來告狀的看看“朕不會為你們這點小事處罰義子。”
    若一直這般到散宴,或許四鎮節度使之事還是按李林甫安排,給王忠嗣升兵部尚書,但猜忌也不會有原來那般重,王忠嗣求一個善終不難。
    但,王準與韋會沒機會告狀,王忠嗣競先開了口。
    “聖人,臣打死了人,請聖人責罰。”
    李隆基笑意淡了些,道︰“你是朕的義子,兒子打了人,阿爺出面賠禮,此事到此為止了。”
    王準抬眼一瞥,心想聖人若不治王忠嗣的罪,那右相便要準備指出王忠刷與楊黨串通,故意為之了。
    不想,王忠嗣竟是反咬一口。
    “回聖人,若臣打人一事到此為止,但不知王準、韋會逼教坊內人賣色之事如何處置?”
    李隆基臉上的笑意遂褪了下去,認為王忠嗣有些過于認真了,一點小事刨根究底,難道要讓他這個天子,因區區幾個樂伎而懲治為國事立下汗馬功勞的王錨之子?
    這個義子,重視是非曲直,遠遠甚過于重視他這個義父,石堡城之事如此,教坊之事亦如此。
    賈昌一看聖人臉色,便知該如何做,連忙笑著端起酒來。
    “王將軍太認真了!哈哈,賈某人不才,可否厚顏在御前當個和事佬?請將軍與王準、韋會冰釋前嫌。”
    “但法不嚴無以治軍,國事亦如此,懲治了他們,我自然與他們沒有嫌隙。”
    “你打死了人,第一個要被懲治的就是你!”王準當即反唇相譏。
    李隆基笑了笑,倚坐飲酒,看向高力士,指了指王忠嗣,高力士遂瞥了薛白一眼。
    他們這是都看出是薛白帶著王忠嗣去故意犯錯,以示知錯,聖人也就是要這一個表態,因此親自庇保,打算把王忠嗣搶走的女人直接賞賜給他,以堵悠悠眾口。
    結果倒好,他還不領情,覺得自己沒錯,認為錯的是這個社稷,錯的是聖人。
    這就是近墨者黑,被李亨那種“聖人治國有問題,當由太子繼位”的想法影響太大。
    看向薛白,就是讓薛白也看看,改變得了王忠嗣嗎?改變不了,這人固執到不可救藥了。
    但,下一刻,王忠嗣一番話卻讓李隆基有些詫異。
    “我打死甦五奴,大可法辦了我,但你們把教坊內人視為娼妓,是欺君之罪。”
    “你冤我?”王準道,“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嫖教坊內人了?我讓甦五奴與鮮于二郎喝酒罷了,韋會倒是私通張四娘了。”
    韋會沒想到王準會在御前反咬自己一口,大驚失色,忙道︰“我……張四娘已嫁人,不是教坊內人。”
    王忠嗣不與他們掰扯這些,看向李隆基,鄭重行了一禮。
    “陛下弘揚曲樂,親自教導梨園弟子三百,設外教坊為補充,又規定女樂戶至婚配年齡可成家,以彰仁德。可如今她們進不能入梨園,退難以放歸嫁人,盡被圈禁為這些人的玩物,他們視陛下之弟子為娼妓,借陛下之名而行淫暴之事,豈非欺君之罪?!”
    李隆基眯了眯眼,意外地,在王忠嗣眼中看到了一些忠心。
    教坊女子是給聖人準備的,被人這麼糟蹋。這個由聖人一手養大的義子也許真心感到憤怒……他從小就是孝順、忠心的。
    李隆基反倒沒那麼憤怒,他老了,照顧不到那麼多宮外的女伎了,還經常賞賜美人給臣下。
    他不由嘆惜,感慨著歲月,心想只要他能夠不老,就不會有這所有的問題。
    王準已被王忠嗣激怒了,起身離座,跪在李隆基面前。
    “陛下,臣只喝了酒、觀了歌舞,是王將軍打死甦五奴,搶走了教坊女子,反而指責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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