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夜嵐的未盡之意，林 听得明明白白。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在姜雲心里是什麼地位。
姜雲的好感度只不過59點，甚至比廣夜嵐還低了一點。
“你好像沒有很驚訝。”
“她有她要做的事。”
而林 ，也不是非要圍著姜雲轉。比起姜雲，她還是更操心白幼薇和殷采，卻沒有指名道姓，而是迂回問道︰“流雲峰其他受傷的弟子，都怎麼樣了……”
廣夜嵐並不應她，反而結印催動了她丹田處的魔族血契。
“你眼下回不了仙山，不如就此成魔。如此，你成了我的同類，我便會對你知無不言。”
體內化用了的靈力受到魔族血契的影響，隱約有了逆轉成魔力的趨勢。
林 額頭上很快滾出了汗珠，將衣衫浸透了。
宿主的境況不妙，花蛇也待不舒服，便又化形出來。太史玉就等著這時捉它，幸好林 眼疾手快，將花蛇又收了回去。
林 疼得咬牙切齒，“我是不會成魔的。”
她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並沒有仙魔的黑白之分，但廣夜嵐想要逼迫她，那就是不行！
“廣夜嵐，你殺了我吧！”
又來了。又听見她這麼說了。
廣夜嵐此時看她，就像是在看太史玉那堆寶貝的琉璃玉器。
“我不殺你，我把你交給太史玉。她的鬼域與世隔絕，你待在里面，忘了自己是誰，就不會總想著回仙山。”
第69章
太史玉的鬼域，一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仙力與魔力已經是互相排斥，林 一個大活人跑到鬼域里，不知會怎樣。
非要在廣夜嵐和太史玉中間選一個，林 當然是偏向于“老朋友”廣夜嵐。
林 舉了舉手，打斷廣夜嵐不合理的安排，表決說道︰“我沒有說過我要回仙山，只是說姜雲一定會來救我。不過……”
說到這里她停下來看著廣夜嵐，“這句話是我騙了你，她不會來救我的。”
林 的眼楮餃著雲煙雨霧，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了。廣夜嵐拿這個謊話精半點辦法沒有，“嗯”了一聲，解釋說道︰“你要是怕待在鬼域里不太舒服，我讓太史玉給你準備點吃食就好了。”
築基之上的修者都可以闢谷，只有空靈根的林 例外，廣夜嵐是知道這點的。
另外也知道，林 故意地賣可憐，是因為相比之下更害怕太史玉一點。
想到這里，廣夜嵐倒真的好奇起來。太史玉會怎麼制住林 。
她問道︰“林 進入鬼域之後，我能不能看看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可。”
廣夜嵐很少從太史玉口中听到拒絕，並不覺得生氣，反而笑了笑，“抱歉，我忘了，最近剛好也是你鎮壓冤鬼的時間。”
太史玉原本是人間帝王之女，死後入道，不過數年光景就修成元嬰。幾百年過去，太史玉的修為還在她之下，是因為太史玉太過貪婪。舊時的王都獨立世外幾百年，城中的活人早就變成冤鬼反噬，這也正是鬼域的由來。
“那林 ……”
“沒關系。有她在也影響不了什麼。”太史玉說道。
畢竟每一次進入鬼域，過去的軌跡都很少發生偏差。到時將林 投入王城，確保她不要死掉就行了。
太史玉從乾坤袋探出手，一具人形骨架呲溜鑽了出來。它慢悠悠走到林 面前，右手的指骨覆在林 頭頂。
林 本能想要逃跑，但太史玉此時帶著逼仄的陰冷之氣接近，她大氣都喘不上了。
“救……救命。”
太史玉露出迷惑的神情。鬼域雖是她的煉獄之境，卻不至于傷害到林 ，林 究竟在害怕什麼？
掌心裂開一道縫隙，將林 的身形吞沒，太史玉歪著頭，似乎仍有不解。
廣夜嵐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說道︰“你太久沒有和凡人接觸，忘了她們有多脆弱。”
太史玉說︰“可她是人間修士。”
廣夜嵐想了想，答道︰“但她只當自己是凡人。”
也是因此，林 身上才沒有仙門的桀驁之氣。
仙門中很少有天生的修者，都是幼時被選入仙山，但她們一個個卻都將自己當成了神仙，而忘了自己的本源。
太史玉原本也是凡人，所以也是一樣的沒有長性。
將王城變成鬼域，是為了報復拋棄她的母親，如今又用骨血飼養這群惡鬼。
而天生魔族的她則不同，她一直記得自己要做什麼。
一旦“春”的意識復甦，便凌駕于眾生之上。“春”是萬物復甦之時，復甦之前首先要經歷凋敝。所在意的人事最終都要消逝，存于過去，而不在未來。
廣夜嵐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我們離目標很近了，在那之前，你最好將冤鬼掃除。”
太史玉的腦袋飛到廣夜嵐面前，空無一物的眼眶對準後者，嗡嗡說道︰“知道了。”
想要在融合之時保存自我的意識，就必須擁有強勁的力量。鬼域將她束縛那麼久，為了意識的長存，她也早就想要將結界解開。
鬼域之內封存了她生而為人的全部物證，太史玉將意識浸入其中，沒有一開始就回到“自己”的那具傀儡軀殼中。
廣夜嵐讓她對林 多多關照，但她也不能保證林 一定能成為遠離風波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