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傅老爺子一下子愣住了，“他什麼時候失憶了！他撞到頭了？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
簡沐忙解釋道，“是一段關于他小時候綁架案的記憶。”
傅老爺子這下更震驚了︰“綁架案？他跟你提到了那樁綁架案？”
誰不知道，這事在傅雁鳴這里跟禁忌一樣，從小到大誰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他立刻冷臉。
不止傅雁鳴，後來幾乎成了整個傅家的禁忌話題一樣，沒人敢隨便提及。
他從沒想到，傅雁鳴竟然會在簡沐面前主動提起來這個禁忌話題。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家孫子心里，和簡沐閃婚絕不只是單純慕色，或者找一個合適的人拿到家族婚姻基金。
傅雁鳴對于簡沐的情感，比他預想的還要深的多。
“他要怎麼找，”
傅老爺子壓下心底的震撼，看著簡沐又道，“好孩子，你跟我說一說。”
“他試圖通過情景復原法，來刺激一下大腦，”
簡沐如實道，“他錄了一些聲音，在房間里試了一下……大約情緒有些失控，他為了矯正，有些過限傷了自己。”
傅老爺子眯著眼，手扶著膝蓋拍了拍緩緩道︰“情景復原……他成功了嗎？”
“沒有，”
簡沐說起這個心里也是一緊，“可能方法不對，不過爺爺別擔心，他向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傅老爺子微微松了一口氣，心里卻並不太輕松︰
當年的事情，本來以為對于傅雁鳴來說，只是不願提及的兒時一樁“恐怖事”。
這麼多年過去，死者重新投胎只怕都已經結婚成家了……這一樁往事，誰都不提，本該早就被塵封在了歲月之中。
按理說，就算傅雁鳴能夠坦誠跟簡沐說起當年的可怕經歷，也不該是想要這麼去復原它……
唯一的可能是，這一段遺失的記憶，可能對于傅雁鳴來說，是他這麼多年的一個心結。
傅雁鳴不是莽撞的人，他既然這麼做，一定是因為解開這個心結，對他十分重要。
最重要的是，傅雁鳴早不去探究這遺失的記憶，晚不去探究的……偏偏在新婚不久，簡沐來到了他身邊後，才好像有了勇氣一般，重新探究往事。
這說明什麼？
說明雁鳴重新“活”了過來，有了和一般人一樣的感情、欲望和生機。
大好事。
只是身為長輩，他擔心傅雁鳴再次故技重施時，會傷的更重。
“這樣都還想不起來……”
傅老爺子凝重道，“下次同樣的方法再來，怎麼能保證不受傷呢？”
簡沐一時也沒回應，她也在擔心同樣的問題。
“但雁鳴肯和你說這些，”
傅老爺子深深看著簡沐道，“小沐，可見你是入了他的心，你別嫌爺爺人老話多，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肯對人敞開一點——就是對你了。”
“我會幫他的，爺爺，”
簡沐認真平靜道，“我知道他愛我，我也愛他——我不會再讓他受這樣的傷。”
在老人跟前，她一點也不羞于坦誠自己的情感，她也是想讓老人放心。
“好，好。”
傅老爺子聲音忽然哽住了，點點頭，沒再多說。
“小沐，有什麼需要，”
在簡沐臨下車時，傅老爺子叮囑她道，“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著，像是總算放寬了一點心似的，老人臉上透出了平日里常見的那種老頑童一樣的戲謔，“告訴你個秘密，小沐，爺爺手里有的是好東西，我都藏著呢，不給別人，連雁鳴都不給——你要就給。”
簡沐︰“……”
她也沒說要啊，怎麼就突然甩給她一個“秘密”。
可見是老爺子心情好了，連家底都想賣給她了。
“嗯，”
這麼想著，簡沐忍俊不禁道，“那爺爺可藏好了，可別被我全騙到手了——”
傅老爺子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車外候著的司機，听到車內傳來的隱隱的老爺子的笑聲，心里萬分詫異︰老爺子竟然能被這小孫媳婦哄得這麼高興？
小孫媳婦不簡單啊。
傅老爺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離開了，離開之前，還是跟醫生叮囑了好些話。
簡沐回到病房時，傅雁鳴還在睡。
齊樂岩盯著一邊的儀器燈，時不時看著吊針，一臉的擔憂困惑︰以往他傅哥有時候會跟他透露一點點東西……
他知道傅哥這些年精神上有些難題，但從沒見過他傅哥傷的這麼重過。
“簡老師，”
見簡沐會來，齊樂岩忙站起身道，“剛換了一瓶液體——這個護士說是消炎的。”
“你回去吧，這里交給我。”簡沐笑道。
“簡老師，”
齊樂岩頓了頓還是小聲道，“傅哥以前沒這樣過……他……你別怕……”
他怕傅雁鳴嚇到簡沐。
他傅哥真不是精神病，也不是自虐狂，簡老師千萬別誤會。
簡沐︰“……你看著我像是怕他嗎？”
齊樂岩愣一下，立刻笑眯了眼︰“對對對對，簡老師英明神武。”
……
傅雁鳴這天夜里就醒過來了。
不過簡沐也沒跟他多說話，陪著他一起吃了東西，簡單洗漱後又催著他繼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