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娘讓你沉住氣,蕭襲月有太後撐腰又如何,讓她風光那面子,咱們里子里得了皇後示好,一點不吃虧……”鄭氏安慰的笑,“再說,太後只說收蕭襲月當義女,並沒有任何公主、縣君的封號,她能不能靠上那座山,還不一定。但皇後這座山,咱們想要靠,是靠得到的。”
蕭華嫣攥著邀請帖,擦干眼淚,嫣然一笑。
下月初七,皇室西山圍獵,到時候皇家各皇子、以及北齊大臣的兒子都會到場,全北齊最優秀的男兒,都會見到她的風采!
蕭華嫣臉上淚還未干,卻已重拾了信心、隱隱興奮!娘說的對,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時得意又如何?就讓她蕭襲月出那個風頭!
蕭華嫣如是想著,卻沒想到,蕭襲月這風頭還出得奇大。
太後義女,朝中官位不上不下的大臣紛紛向將軍府示好,說來說去,那意思也是對著蕭襲月的,只盼著能夠結個親什麼的。
這些日子,蕭襲月屋子里擺滿了這個公子那個大臣送來的藥,都是頂好用的,加上蕭雲開受了太後那一叮囑,節骨眼兒上也不敢怠慢,找了最好的大夫,就算她是斷經斷骨,也得活蹦亂跳了。是以身子大好。
月底,蕭襲月也收到了宮中送來得請帖。
“西山圍獵。”
正好,憋悶了這些日子,也想活動活動筋骨了。她此番當了太後的義女,免不得多了一批金貴的佷兒佷女們。
想著秦壑要低首叫她姑姑,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痛快!
蕭襲月猛地又想起那日宮門口,秦譽輕浮的話,心頭一陣煩躁。
這種佷兒,當個姑姑也不能省心!
第30章 恃寵而驕
蕭襲月本以為要到下個月才會看見秦譽,卻沒想到這才不過月底,便見上了。
昌宜侯周宇派人送來請帖,邀她前去茶藝軒小聚,同去的還有些平京的官宦子弟小姐,都是他的朋友。周宇深得皇寵,雖個性謙遜,卻並不十分顧及人情,說來倒有幾分我行我素。將軍府上,就蕭襲月受了邀,丫鬟小姐都暗暗羨慕。
冬萱翻檢著裙子,找了條太後賞賜來的淺桃色留仙裙,做工精致、剪裁刺繡都是頂頂的上乘,蕭襲月卻棄了、選了一條淡綠的,正是在船上穿的那條。干淨得體。
她並不打算吸引誰,不需高調的時候低她更想低調些,只可惜,她要低調,有人偏偏不遂她意!大張旗鼓的來府外接她!
“四小姐,三皇子殿下在府外等著了,老爺讓我來催催您。”蕭福恭恭敬敬來催,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全然不見之前的頤指氣使、趾高氣揚。
蕭襲月卻似听不見,蕭福只得再卑躬屈膝的說了一遍,蕭襲月依然無動無衷,蕭福心下著急,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回。蕭襲月才懶洋洋的看來︰“原來蕭福,如今你換了副模樣語氣,這天差地別的,我方才還沒反應過來。”
蕭福噗通一聲跪下磕頭,顫顫巍巍︰“四小姐大人大量、饒了奴才這條勢力狗吧!是我卑鄙、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該死、該死!”說著狠狠打起自己嘴巴。
“行了,別人還當我欺負下人。”蕭襲月揮手示意冬萱拿了幾個碎銀來,“說錯話就要付出代價……說對了話麼,當然該賞。冬萱~”
蕭福抱著幾個碎銀,提心吊膽這些日子,總算落了地,而且還得了幾塊碎銀子,已經頂得上三個月得工錢了。心里喜滋滋的,臉上也開心,逢了人便上去說上兩句,蕭襲月才走到府門口,已經有好些個下人知道蕭福不但沒被刁難,還受了賞賜,一時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動……
剛出府,便看見那高頭大馬上的玄色衣裳的秦譽,風烈烈,秦譽及腰的墨發翻飛。鋒利的眉,高挺的鼻梁,線條冷硬的側臉,竟有幾分說不出的滄桑風霜感覺,可那高揚的下巴,又滿是桀驁不馴,仿佛沒有什麼能讓他動一分心、皺一下眉。
秦譽覺察到蕭襲月出府來,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正看見蕭襲月失神的望著他,嘴角一絲兒得意的笑,動作干淨利落的翻身下馬,大著步子朝她走來。
蕭襲月對上他深邃探究的眸子,略有些沒底氣,但想想自己憑什麼沒底氣?她到底頂著太後義女的名頭,是他長輩呢。
正如是想著,蕭襲月卻听面前人冷道︰“收起你那點兒小心思,就你那點子斤兩,還不夠讓本殿俯首帖耳。”
蕭襲月瞪。
“三皇子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不倫我這太後義女身份是如何得的,到底還是你的長輩。”
“長輩?嗯……”秦譽如有所思的點點頭,長臂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姑姑請上馬車。”
蕭襲月上車,回頭卻——
“三皇子上來作甚?”
“姑姑雖是長輩,但卻年幼,佷兒若不侍奉左右,實在不放心。”秦譽一把放下馬車簾子。
“……”
蕭襲月心里說不出的心情,每次看見秦譽,總忍不住回憶起前世種種。他的痴戀,陰狠,還有他一後院兒混亂的男女關系、鶯鶯燕燕,每次一回想,就越發堅定的得出結論︰這人不是好鳥,就算她不再當規規矩矩的女人,也最好離他遠些!
“姑姑總是喜歡這麼安安靜靜的分析別人?”
蕭襲月再次被戳破心思,心里“啪”的竄起一簇小火苗兒。
“佷兒總是這麼喜歡隨隨便便胡亂揣測別人?”
“當然不是,”秦譽湊過來,馬車磕磕踫踫的,蕭襲月心里緊張,僵著背脊不敢亂動,就怕車輪子黏上石子一個顛簸,他會順勢撲下來
“我只喜歡揣測對我有意思的女人。”
去你的有意思!
“誰說我對你有意思。”蕭襲月咬牙。
“可我對你有意思。”他翹了唇角。
“我是你姑姑!”
秦譽點點頭,故作贊同、了悟的模樣。
來了茶藝軒,卻意外的發現並沒有幾個人,除了昌宜侯,也就兩三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子小姐,顯然都是拉來湊數,坐在那兒局促不安。
蕭襲月見狀,立刻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昌宜侯想邀她,並不是真正的品茶小聚。那麼……
那尊坐在席上的冷臉大佛來此是做什麼?
橫插一腿?
昌宜侯周宇穿著一襲月白的袍子,發冠梳得一絲不亂,手里任然抱著白狐狸,卻並不顯得女氣,反而與茶香棋盤相得益彰,寧謐而優雅。
這是一個能讓男人都傾心的男子,文帝前世最敬最寵的人。只可惜,沒有落個好結局。
“四小姐,請坐。”
“多謝。”
規規矩矩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周宇問蕭襲月會不會下棋,蕭襲月托詞棋藝不精不獻丑了。另外那幾個官家小姐公子,托詞臨時有事,先後離開。
“三皇子殿下……”
周宇淡淡喊了一聲,為秦譽倒了一杯茶,推過去、卻是正好朝著門的方位。秦譽終于知了趣,托詞去園中轉轉,留下周宇與蕭襲月。
“侯爺有什麼事,可直說。”
周宇抬起溫潤的眸子,對上蕭襲月。
“本侯想冒昧問四小姐一個問題。”
“侯爺請講。”
“四小姐,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蕭襲月略意外,卻還是如實回答。
“尚無。”
昌宜侯微微一笑,似乎得了滿意的答案,輕輕放下白狐,正了色。
“你覺得本侯如何?”
“侯爺一表人才,寬厚溫潤。”
“那便好……”周宇略作沉吟,蕭襲月有些奇怪的預感,果然——“待四小姐及笄,我娶你做正室,四小姐可願?”
什麼??蕭襲月就差目瞪口呆。
“侯爺……可是開玩笑……”
周宇笑了笑。
“本侯說話雖頂不上天子金口玉言,卻也是一言九鼎。四小姐在將軍府上舉步維艱,雖然得了太後義女的名頭,可是太後遲遲不讓陛下下旨冊封,雖有名卻無權。”周宇腦子聰明,蕭襲月一直知道,卻不想他會主動找她說出這些話,“四小姐心性堅韌、秉性純良卻深陷泥沼,我看得出,四小姐是個理智的人,無心情愛。本侯正好孤家寡人,後院無一姬妾,四小姐若嫁與我,定然能得保全、安寧度日。”
周宇見蕭襲月沒有打斷,繼續道︰“只要我周宇在一日,便不會叫你受苦,再者,我亦不會再納妾。”
言辭意切,蕭襲月從他的眼楮里看見了真誠與……憐惜。曾听聞周宇年幼吃過不少苦。不過,與皇帝共用一個男人還是有點……
“為何是我?”
“……大概……曾同是天涯淪落人吧……不願看著你四面楚歌……”
……
蕭襲月從昌宜侯府出來,一下子被個高大人影拽了走,扔進馬車。簾子嘩一下被放下,馬兒挨了一鞭子、蹄聲 里啪啦的跑起來,顛得蕭襲月頭昏眼花,一肚子火,身子失了平衡,只能死死拽著身前得男人的衣裳。氣氛如狂風暴雨將要襲來,壓迫得緊。
“你瘋了?”
“這句話應是我來問你!你瘋了麼?居然還答應昌宜侯考慮考慮,你就那麼想男人?!”
秦譽臉上陰雲密布。
“你偷听?!”
“本殿想要知道什麼,還需要‘偷’著?你信不信,你今日幾時換的褻衣、穿的什麼樣式的肚兜我都知道!”
“你!!”
馬車顛簸得厲害,蕭襲月撞了頭,疼得眼淚花花的,心里的火越發大了。她要嫁誰關他何事!她就猜到這廝用心險惡,不知暗里在各府上、在她身邊布了多少眼線!
“就算你不敬我是你長輩,可你就不能把我當做個不相干的人嗎?為什麼總是纏著我?”
秦譽聞言停下侵略的動作。
“我要嫁誰、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你就算是三皇子,你也管不著!”
秦譽的臉越發陰沉了,盯著她如同盯著獵物。
“我看上的女人,寧願毀了,也不會讓她逃出掌心!”
蕭襲月氣得小臉發紅,“那你八抬大轎娶我回你府上,當你正妃,我就死心塌地當你女人,只是你能嗎?!”
“……”
秦譽語塞,蕭襲月重哼了一聲。
“你說我放著堂堂的侯爺夫人不做,為什麼要去做你府上一個妾室美人,每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被人害死!”
“沒人敢害我秦譽的女人!”他咬牙,紅了眼。
馬車外正是來往街道,時有人側目側耳,興致勃勃的疑惑著馬車里的動靜。
蕭襲月諷刺︰“可惜你女人太多!我不想當你床下的破鞋!”
秦譽氣憋,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老子活了二十年還沒睡過哪個女人,你倒是哪知眼楮看見我女人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