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咀嚼的脆響,通鋪上陳雨依渾身顫抖,癲癇似的倒下,被金梓語迅速的接住了。
見陳雨依這樣,賀群青的手先思考一步落在了門栓上,但同時,一只手大力按在了他手上,阻止了他開門的動作。
是柳晨銳,壓低聲音急道︰“別!先等等!”
林況也已經完全懵了,他一手還緊緊拿著刀,這時候回頭看看陳雨依,又僵立原地,听听外頭那大口大口吞咽咀嚼的聲音,一陣有力無處使的無措。
“ !! !!!”
“ !!”
槍聲突然自遠處炸響。
“好——!!打中了!!”
“那邊!!”
“它想進房子里!!敲啊!!”
“鏘鏘鏘鏘——————!!!!”
“抓住那只母的!!!”
忽然間,院落外頭的大道上,一陣緊一陣傳來村民敲鑼喊叫的聲音。
人聲越來越多,許多人嘶啞的大叫,整個村子的狂躁情緒仿佛在一瞬間被啟動。
院里的咀嚼聲不知道是被人聲壓過,還是早停止了,這時賀群青已經听不到院落里任何聲音。
可村民們開槍和喧嘩,到他們集體跑遠,根本都沒有靠近這個院子?
打中了?
抓住那只母的??!
老虎分明在這啊?!難道現在不僅有一只殺人虎,還有一只?!
可村民……他們就沒听到剛才老虎叫聲?沒听到院子里那個女人的喊聲??!
哪怕這里的聲音在賀群青听來,響徹整個村子?
……
等村民們激憤的聲音徹底遠了,這個自然靈神機構供學員住宿的院子里似乎也重歸于平靜。
賀群青從門上的破洞看出去,現在院子里沒有咀嚼聲、沒有踩水聲,只有一片黑寂。
“啊!”
金梓語低叫一聲。
賀群青又一驚,和所有人一齊回頭,就見金梓語抱著驚魂未定的喜子,而她們身邊不遠處的陳雨依,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起,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陳雨依雙眼仍是空洞的望著前方,就好像坐在這里的只是她的一個具有本能的空殼一般。
“開門吧。”蔣提白忽然道,“外面那只也走了。”
“老大……”林況擦著汗,“姐……她到底是怎麼了?村民們追的又是什麼,難道現在還不止一只老虎?真像你之前說的,是一公一母兩只老虎嗎?”
蔣提白手指靈活一勾,挑開門栓,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清楚。還有我之前說的是獅子。”
吱嘎一聲,他拉開窄窄的門扇,一腳跨過門檻,但之後,蔣提白一動不動,他一手舉著燭台,望著院里,仿佛看到了什麼讓他震驚的東西。
賀群青就在蔣提白身邊,被擋住去路,不自覺被蔣提白神色吸引,就見此時蔣提白臉上,是三分驚訝,混合七分的嫌棄。
等賀群青也看向院里時,一道女人的影子自院子中央飛快跑過。
“等等……喂!”
賀群青隱隱吸了口涼氣,這時候也顧不上院子里更多詭異的情況——滿地濕漉漉的“水窪”,空氣中全是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那個女人,彎腰駝背、光著腳、做賊一般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卻絲毫沒有腳步聲!
賀群青朝她大步走了過去。
啪嗒!
賀群青一腳踩進了血窪里。
那個女人腳步一頓,緩緩的向他轉過頭來。
除了一頭黑色卷發,此時那女人露出的側顏,也讓賀群青徹底確認了,眼前這個女人,果真和陳雨依一模一樣!
在賀群青的注視下,那個女人還同時一點點直起腰來。
起初她彎腰走路,就像在懷里藏了什麼東西,但這時,她後背已經挺直,賀群青卻看到,她懷里並沒有抱著什麼東西,相對的,她的一只胳膊,卻僵硬的放在身側。
“陳姐?”林況小心翼翼的聲音傳出來,“姐,是你嗎?”
院子里的“陳雨依”沒有給出回應。
賀群青的目光卻落在“陳雨依”的其中一只手臂上,那手臂莫名的給賀群青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分明是哪里很怪異,但他一時想不到是因為什麼。
又盯著看了幾眼,直到陳雨依微微一動,賀群青瞬間意識到——是那只胳膊的手肘部位很低,就像是那只被藏起來的手臂,比她另一邊的胳膊,要長出很多!
但很快,就不需要賀群青再猜了,因為短暫的停頓後,“陳雨依”抬起了那只手。
賀群青頭皮一炸,呼吸瞬間亂了,甚至腳底發軟,讓他不自覺踉蹌後退一步。
那……不是人類的手。
換句話說,那些黑炭般的指尖粗長而燃燒著,其間閃著一片片帶有弧度的寒光,就仿佛熔岩縫隙里生長著一根根又薄又鋒利的長鉤——足以讓一切活物在它其中變得薄脆多汁……
那是……
游蕩者的手!!!
……
賀群青儼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但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個“陳雨依”,輕輕的抬起那只異樣的手臂,將那只手放在眼前觀察起來。
賀群青渾身一緊,一種毛骨悚然的預感涌上心頭。
或許是那副畫面著實具有沖擊性——女人單薄的軀體前,懸停著一只熾烈的、冒著險惡紅光的“手”,它銳利細長的指節彈開,就幾乎將她整個上半身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