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薛韞山拍桌,朗聲道,“好酒。”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藍袍少年咬牙道︰“薛韞山,你有完沒完?”
薛韞山裝作听不懂,困惑道︰“你沖我叫什麼呢?沒看我正吃酒嗎?哪里礙著你了?”
藍袍少年沉下氣︰“哪里沒礙著了,我正和茶姑娘說話呢,你一直鬧出動靜,煩不煩啊。”
薛韞山不以為意︰“關我什麼事?”
沉下的氣一下子涌出來,藍袍少年氣壞了,正要開口,祝荷溫聲道︰“孟公子,來,先吃口茶,我們慢慢說,不急的。”
祝荷端來七分滿的茶盞,藍袍少年面色稍霽,受寵若驚地接過茶盞,慢慢品茗。
他偷偷瞄祝荷,眉目靦腆,輕聲道︰“茶姑娘,這茶真好吃。”
祝荷笑笑。
薛韞山陰陽怪氣嘀咕︰“吃死你得了。”
其他少爺們嗤之以鼻,萬分鄙視孟逸這副嘴臉,是以等孟逸再度與祝荷攀談時,他們如法炮制薛韞山的行為,藉由摔酒杯引發動靜騷擾兩人談話。
藍袍少年渾身發抖︰“......”有完沒完!能不能消停點!
末了,經過反反復復的波折,祝荷與七個少爺商議完畢,大家的心情稱得上不錯,完全忘記了來時的初衷,把昔日的好兄弟明廣白拋之腦後,什麼情分不情分的,能當飯吃?
當然,幾個少爺相互之間的眼神較量也在開始了。
唯獨薛韞山獨自吃著悶酒,吃到臉醺紅醺紅的。
祝荷掃著在場的紈褲二世祖,一個,兩個......加上薛韞山就是八個,全是她的錢袋子。
她不由感慨,這群不諳世事的少爺就是單純好騙。
夜色愈來愈深,祝荷覺著該離場了,遂佯裝困乏,欲要回家。
薛韞山要送祝荷回去,結果其他七個少爺爭先恐後搶著送。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最後祝荷選擇藍袍少年孟逸,其他人失落又嫉妒,而薛韞山冷漠地覷祝荷一眼,見她無任何表示,憋悶死了,氣得拂袖而去。
回去路上,藍袍少年一直想找話題聊,可這會子巧舌如簧的嘴巴突然不干了,緊張到腦子里空空如也,害得一路上他沒怎麼和祝荷搭話。
稍微不留神,祝荷家到了。
“孟公子,再會,我進去了。”
“好。”藍袍少年呆愣道。
祝荷邁進院子,正要關門,藍袍少年喊她︰“等等。”
“怎麼了?”
“我......沒事。”藍袍少年撓撓頭,吐不出一個字來。
“那我關門了,孟公子回去要當心。”祝荷關心道。
藍袍少年的心房撲通地跳,神色痴痴。
待門關閉,他久久未能回神,直到家丁叫他,他才反應回來,望著緊閉的木門懊悔地自言自語,垂頭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隨後想起明兒的約會,少年一改沮喪,雀躍地回府,做好一切準備,興奮到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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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荷回家不到半個時辰,才上榻就隱約听到門口有人敲門,她嘆息一聲,忙重新戴好面具,翻牆回院。
“誰?”祝荷問。
沒等到回答,祝荷以為是醉漢,不打算理會。
但外面的醉漢一直在敲門,敲得很大聲,擾人清靜,祝荷這才透過門縫看去,發現是薛韞山。
這時,薛韞山道︰“茶鶯鶯,你開門。”
思量片刻,祝荷拉開門栓。
門扉打開,酒味撲面而來,祝荷後退一步,問道︰“薛公子,你怎麼來了?”
薛韞山沒回話,腳步踉蹌著要撲到祝荷懷里。
祝荷閃身躲開,先把門關好,省得被人看到。
薛韞山迷迷瞪瞪撲了空,愣了愣,隨後又撲上去,祝荷再次躲開,不想和醉鬼有甚接觸。
也不知再哪又吃了一肚子的酒。
看著離他很近,可怎麼都踫不到的祝荷,薛韞山抓心撓肺,沙啞道︰“茶鶯鶯,你不要跑。”
說完,他再度撲上去,然而又撲空了。
耐心告罄,薛韞山心里的難過和委屈涌出,他迷茫無助地坐在地上,眼眶里蓄滿淚花,朦朧霧蒙,眸子仿佛浸泡在清水里的寶石,美麗動人,要哭了。
他可憐巴巴仰視近在咫尺的祝荷,滿臉緋紅,大而圓的貓眼水光瀲灩,睫毛濕噠噠的,秀色可餐。
此時他正跟小孩似的伸出雙臂要抱,可祝荷紋絲不動,薛韞山心里著急,忍不住哭起來。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祝荷心想,薛韞山的皮囊屬實是得上天眷顧,漂亮得無可挑剔。
這副哭泣的模樣也很好看。
但怎奈祝荷沒工夫欣賞,因為美人沒有壓抑自己的哭聲。
祝荷︰“......”
祝荷認命一般上前,將薛韞山拉起來,薛韞山立馬停止了哭聲,然後趁機抱住了心心念念的祝荷。
他整個人的重量全靠在祝荷身上,毛茸茸的腦袋枕在她的肩窩處,嘴唇囁嚅著貼近她的頸膚,如漂亮脆弱的菟絲花死死纏繞著祝荷,在她身上汲取自己渴望的氣息。
抱住了人,填滿了空洞,薛韞山如漿糊的腦海里閃過今夜的零碎畫面,霎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死死摟住祝荷,顛三倒四質問道︰
“你為何......不讓我送你?我討厭你......為何要讓孟逸那小子送你,你想甩了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見色忘義?”薛韞山細細地哭出聲,不斷以腦袋拱祝荷的頸子,用濕紅的唇控訴道,“你都不看我,你這個壞女人,就會欺負我......我滿腦子都是你......你為何讓我這般難受?我好討厭你,好煩你,不想再見到你......你不可以選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