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慕︰“應領隊博覽群書，豈不是各方面都很在行？”
“那倒不是。”他道，“我從小便開始學劍，那些煉丹煉器的書，我看不懂，也很少接觸，只是喜歡收集而已。如果你喜歡，以後也可以找我借。”
“謝謝你，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吧。”連慕道，“我一直有個問題，你先前說想了解我，為什麼？”
應游垂眸，低聲道︰“……因為你的劍很特別。”
“原來你是對我的劍感興趣。”連慕想了想，說︰“眼光還不錯，它的確很特別。”
畢竟是自己鑄的劍，除了現在的顏色有點辣眼楮以外，連慕對發財相當滿意。
連慕︰“我弄丟了你的書，應該賠你。既然你喜歡它，我可以勉為其難讓你摸一摸。”
她拔劍出鞘，遞到他身前。
看見這綠得發亮的顏色，應游愣了一下，指尖踫上劍身，一路輕撫過去︰“它……被你養得很好。”
連慕︰“那是當然，我一輩子就這一把劍。”
因為其他劍根本不敢靠近她，她只能和發財相依為命了。
應游看了許久，指尖掠過劍身，來到劍柄處，停在她手邊︰“我能看看你的劍柄嗎？”
連慕剛想答應，天上忽然傳來一聲呵斥︰“你們在干什麼？”
連慕抬頭一看，是青玄宗的商柳尊長。
應游立刻收回手，宛如被燙到一般，手指微微蜷起，藏進衣袖里，隨後退後兩步，拉開距離。
應游率先行禮︰“商尊長。”
商柳神情嚴肅，瞥了連慕一眼，連慕絲毫不尷尬，光明正大地對視回去。
商柳收回視線，對應游說︰“你跟我來。”
應游︰“是。”
商柳把應游帶走了，連慕頭一次見這位尊長臉色如此難看，回想了一下剛才，她也沒對應游做什麼。
“……”
也許是這位尊長本身就看不慣她吧。
這樣一想，就合多了。
連慕抬腳準備走人，轉身又看見一個紅色身影落下。
“這位小友，有沒有看見一個氣沖沖的劍修往這邊過來？”梅成玉靠近她，笑眯眯地問。
連慕聞到她身上的一股酒味，忍不住打量了幾眼，發現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
她問的不是自己宗門的人，于是連慕如實指了指商柳去的方向︰“那邊。”
梅成玉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改天請你喝酒。”
說完，她也御劍而去。
第153章 躺贏 荒謬中透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合……
夜深人靜。
連慕躺在床上， 一動不動，懷里抱著劍。綠豆趴在她身上，用幽綠色的豆眼盯她， 一人一蠍就這麼互相看了許久。
連慕翻了個身，發現外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
今晚，明明是入境試煉的時候， 然而從下午到現在，尊長們沒有下令讓他們去哪里集合， 也沒有給出其他指示，各宗門弟子照常回到住處。
連慕回屋後，就一直沒出門過， 守著魚雁石等待尊長的命令，過了兩個時辰， 她都躺上床了，魚雁石一點消息也沒有。
她住的地方比較偏僻，附近沒幾個鄰居，現在外面靜悄悄的，只能听見風刮過窗紙的沙沙聲。
長明燈里的靈石燒盡了， 連慕忍痛又掏了一顆補上，把劍往旁邊一丟，不準備等了。
她拿出塔狀螢石，放在枕邊，敲敲石頭︰“我的靈植發芽了嗎？”
她把風大師給的靈植種子種在了玄澈所在的空間， 讓他幫忙照看，兩天過去了，她急切想知道種子的狀態。
沒過一會兒， 螢石里傳出慵懶的男聲，像是剛睡醒︰“哪有這麼快？才剛埋下去。”
連慕︰“真的？你該不會看都沒看吧？”
“本尊就睡在它們旁邊。”玄澈說，“你這靈植種子品階太高，本尊的魔獸都想嘗一口，要不是本尊攔著，早就被吃了。”
連慕︰“……辛苦你了。”
“所以你答應好的事情呢？”
連慕︰“這個嘛……吃的倒是有，不過我在白虎西，有些東西你可能接受不了。”
“白虎西？這鬼地方的吃食不要也罷。算了，你先欠著，下次再給。”
連慕︰“……”
連上千年的老妖怪都知道白虎西的本地吃食難吃，看來這已經是白虎西的老傳統了。
“我包里還有兩個饅頭，你先將就一下。”連慕說，“話說你已有千年修為，按來說應該闢谷，怎麼整天就想著吃？”
玄澈語氣淡淡，卻拽得很︰“你管我？”
連慕拍了拍螢石︰“我這是想了解你，要是能知道你從哪里來就好了，我可以飛到你家鄉去買吃的。”
“我以前是青龍東的人。”玄澈說，“後來便不是了。我在此塔中已有九百年，早就忘記外面長什麼樣了。這世間山河我沒法看到，唯一能帶進塔里的，只有吃食。”
連慕︰“你很想出來？”
“不想。”
連慕︰“像你這般修為的人，即使是魔族，也很難遇見與你匹敵的對手吧，為什麼你會被封在塔里？”
玄澈︰“是我自己進來的。待在這里，比外面好多了，用不著天天受人討伐追殺，世間容不下魔族，只有此地尚且安靜。”
連慕想了想，若他所說的身份是真的，坐在那個位置，算得上魔族中的頭領，必定是仙門的第一圍剿對象。
“玄澈，你殺過人嗎？”連慕問，“我听說魔族以血滋養身體，殺的人越多，進階得越快。”
但是，她從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嗜血的氣息，眼中雖有化不開的煞氣，但周身靈力卻是干淨的，像綠豆這種對魔族很敏感的靈獸，面對他時也沒有太大反應。
而且，他好像還認識綠豆。
“你問魔族人有沒有殺過人，這種蠢問題，也好意思開口？”
玄澈沒有正面回答，而連慕已經知道答案了。
“綠豆喜歡啃魔物，但是它從來沒有想過啃你。”連慕說，“我猜你沒有殺過人，身上的污濁之氣也未沾染血氣。”
“你是說那只丑東西？沒想到你居然給它起這樣的名字。這丑東西有了新主人，就不肯听我的話了，不過它在你手上也還算乖巧，靈獸就應該和正派修士在一起。”
連慕︰“這麼說，你是它以前的主人？難怪，它之前總是喜歡趴在螢石上。”
螢石里陷入了沉默，連慕又敲了敲，想讓他放自己進去看看靈植的生長情況，正好送兩個饅頭給他。
她翻了個身，準備去撈乾坤袋，余光一瞥，忽然發現窗外有個人形黑影。
連慕︰“？”
她把螢石往枕頭底下一塞，下了床，走到窗邊，那黑影一動不動。
連慕能感覺到，黑影在看她。
“大半夜找我，不會敲門嗎，站在窗邊干什麼？”
連慕試探著問了一句，沒人答復，她放出靈力感應，卻發現窗外那黑影沒有人的氣息。
它根本不是人。
連慕想了想，主動把窗紙戳出兩個洞，正好在眼楮的位置。
連慕看到了一雙紅眼，沒有瞳仁，卻明顯是在盯著她的。連慕看不到它的臉，太黑了，已經融入了夜色之中。
她不動，黑影也不動。
連慕猶豫著要不要拔劍試探，就听外面響起一聲尖叫，隨後是刀劍踫撞的錚鳴。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遇到了這黑影，其他人都開打了。
“……”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入境試煉的內容了。
連慕思索片刻，把劍收了回去，就站在原地不動，等著黑影先動手。
……
……
“成玉，這便是你說的低階魔族人？倒是挺有意思。”
無念宗主堂，四大宗門的領頭尊長都在這里。
“這些魔族人最擅長模仿，人出一招，它便回以相同的招式。”梅成玉倚靠在牆上，抱著酒壺，“雖然是低階，但它卻可以達到和對手一樣的實力，無論靈根和修為。又或者說，它是一面鏡子，人有多強，它就有多強。”
“人能打敗不同的對手，卻很難打敗自己。”梅成玉道，“我頭一回遇見這種魔族人時，一時也無法壓制。”
秦原︰“魔族中果然多生怪物，若是這種低階魔族人被心術不正之人操控，後果不堪設想。可是……這些小輩也是頭一次遇見，估計能過這一關的人很少。”
“我沒要求他們能殺了它。”梅成玉道，“撐過兩個時辰，便算通過。”
秦原︰“話雖如此，但只有拖延時辰這一條路可行？”
梅成玉笑了笑︰“當然不是，還有另一種破法。只是要看這屆弟子的實力如何了。”
“拖延是不行的。”沈明陸緩緩道，“這些魔族人會模仿人，若放在十方幽土，久戰反而更容易喪命。”
畫面上，無念宗首席劍修宮如梅第一個和魔族人開打，但現在已經有些吃力，他用的招式越多，對面的魔族人也學得越多，反而壓住了他自己。
沈明陸指尖微動，落在另一塊留影石上，里面是青玄宗的應游。
應游坐在桌案前，手中還拿著書，察覺到窗外的黑影後，左手拔劍出鞘，一劍斬出，連帶著屋子劈成了兩半。
窗外的黑影剛抬手，還沒來得及模仿，就被劍氣中所帶的水靈根靈力包圍，眨眼之間融化成了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