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沉默了一下,說︰“好,你……你來吧。”
飛燕嚇的滿臉是淚,大喊起來,嘴中叫的,居然是花滿樓。或許她知道,這世上最心軟、最溫柔的男人,其實正是花滿樓。
也只有花滿樓,此刻才有可能救下她的命!
但回答她的,卻只有陸小鳳的嘆息聲,他說︰“此刻你倒想起花滿樓了。”
但花滿樓不在這里。
姜艾面無表情的靠近她,忽起了惡趣味,問她︰“我可以讓你選擇怎麼死。”
飛燕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姜艾見她不說話,便又自顧自說︰“看來你不想挑選。”
飛燕恨恨的抬頭,咬牙切齒道︰“你!難道你又是什麼好東西麼!見錢眼開,偷我的翡翠,今又為了閆鐵珊一塊鴿血紅這樣下賤!”
姜艾根本懶得理她這般瘋狗撕咬的樣子,慢慢踱步到西門吹雪剛殺的那堆人身旁,撿了一把趁手的劍。
她說︰“我倒還沒怎麼用過劍。”
這樣隨便顛一顛,劍鋒流暢,劍身之上挖有血槽,乃是一等一的殺人凶器。姜艾揮舞了兩下,只覺得不得其門。
西門吹雪忍不住評價︰“持劍有誤。”
陸小鳳︰“……”
他還是搞不懂這西門吹雪這種奇怪的個性,到底是怎麼樣和姜艾熟起來的。
姜艾勾了勾嘴角,說︰“那你看我這樣使怎麼樣。”
她是對著西門吹雪說的這話,上官飛燕一听,卻轉身就跑,似是感覺到了話中的煞氣。姜艾不急,等她跑了幾步,才忽然發力,直接擲出了那柄長劍!
長劍破空而去,從背後貫穿了上官飛燕的身體。
她忽的停住了,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著從胸口穿出來的劍鋒,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自己居然會死在這種地方。
上官飛燕往前一撲,便斷了氣。她軟趴趴的倒下地上,他的袖口里,有什麼東西滾出來,在地上轉了兩圈不動了。
姜艾過來,撿起一看,原是一塊玉 。玉是難得的好玉,色澤溫潤,其上有獸首花紋環繞,精致無雙。玉 本是掛在身上的裝飾物,可上官飛燕卻把它收在衣袖之中,好生奇怪。
細看之下,這玉 之上,浮著一層淡淡的煞氣,姜艾將它拿到眼前細看,那煞氣卻忽然化作一道利刃樣的東西,朝她面上砍來,姜艾偏頭一躲,利刃之氣便撲了個空,消逝在空氣之中。
同那鴿血紅的扳指竟是一樣的。自進了這珠光寶氣閣,好像這里的珠光寶氣均是戾氣,對她都抱有莫名其妙的敵意。
真有趣,難道寶石也有思想?
……還是說,有什麼東西藏在珠光寶氣閣之中,那東西的殘存之氣附在寶石之上,對她滿是敵意?
什麼東西會對她有敵意呢?
妖怪唄,不然還能有什麼?
只不過,這般躲躲閃閃的鬼怪,她還真沒怎麼見過。妖魔鬼怪,人均自以為是,大多數都是像那盤踞在青蛉鎮的毒蕈精怪一般囂張肆意。
她又眯著眼端詳著這獸首玉 ,煞氣散去,獸首怒目圓睜,嘴大如盆,竟有種說不出的猙獰和可怖,她微微一怔,忽的想起,封三娘好似也有一塊類似的獸首玉 。
封氏三娘,听說乃是餃玉而生,出生之時,滿屋異香。封三娘的那塊獸首玉 ,就是用她出生時餃的那塊奇玉所制。
自古以來,生有異象者,乃奇人也。有野史稱,東漢末有女甄宓,出生之時,其母夢見洛水之中,女神端坐。後魏文帝曹丕娶之為妻,甄後美麗,引得靈蛇愛慕,竟化作她的發髻,只願日日與她斯磨,後人稱其為︰“靈蛇髻”。
有志怪里,還寫甄後死去,化作了仙子,住在仙宮之中,而曹氏族人,皆轉世成惡犬,世世受人輕視。
這樣的故事,姜艾自是不了解的,在她看來,這不過是閑人亂傳,總覺得怪力亂神之事有趣。她雖有個中原名字,卻有一半的粟特血統,為人為鬼,都是遠在西域,回中原才呆了幾年,就被自己那“朋友”滅了滿門,自己也重傷沉睡五十年。
故而對這些中原的精怪、異事、巫術,都是不太清楚的。
只是封三娘的血,似是靈丹妙藥一般,的確讓她成功活了下來。她是吸血鬼,被涂滿了水銀的匕首刺穿了心髒,本是絕不能活的。她帶著致死傷逃至黃石鎮龍泉寺,一頭栽倒,栽倒之前,眼前最後看見的,是那被巨大榕樹幾百條氣根所纏繞,包裹的佛頭——
佛頭已損,木胎石心,十分斑駁,可那佛像眼神平靜,笑容神秘,似迦葉尊者,拈花一笑。
再一睜眼,滄海桑田,五十年的光陰都過去了。封三娘的血撫平了心口的劇痛,她忽然驚奇的發現,這吸血鬼的絕癥,居然不再要命了。
身體未完全恢復,但回復五成,已實屬大幸。
她一直想知道,為什麼封三娘是特殊的,為何別人的血都沒有她的那種功效。
後來便對那塊獸首玉 起了興趣。
如今忽然看見一塊與封三娘之玉類似的東西,其上居然還真的帶著異象,頓時有些懊悔,只覺得若是早發現這玉 ,還能問問上官飛燕此物從何而來,不至于現在兩眼一摸黑,對著具尸體發愁。
她正發呆,那頭卻忽然走出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玉樹臨風,別有一番氣度。只是仔細一看,卻見著男子雙眼無神,落葉從他眼前飄過,他卻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