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離熄了燭火,靜靜坐在桌前等著他回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紛涌而至,她害怕,如果給這個信息的人是別有用心,那墨連瑾過去取東西,就是自投羅網。
木窗咯吱一聲,墨連瑾飛身掠了進來,輕輕把木窗合上。
“沒事吧?”甦離壓低聲音問道。
“嗯。”墨連瑾點頭,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在桌面。
甦離連忙把燭火重新點燃,墨連瑾帶回來的是個包袱,像是剛才土里挖出來,上面沾著股土腥味。
把包袱打開,里面是好幾份訴狀。
一份是狀告白縣令的,一份是請求剿匪的,另一份則是這些年以來,錢家被迫上交給黑風寨的銀錢記錄,還有一份則記錄了因黑風寨作孽而慘死的人員名單。
每一份訴狀的落款,都是錢來風。
甦離抿抿唇,如果她記得沒錯,錢來風就是錢大公子的幼弟,也就是那天在義莊,她檢查的第一具尸體。
尸體的頜骨骨折,生前被人打擊過。
“原來如此。”她一拍大腿,腦子里亂成一團的線,全都解開了。
“嗯?”
“這些訴狀,就是黑風寨要滅錢家滿門的動機。”甦離忍不住激動了一小會。
墨連瑾眉頭一直蹙著,“你可有想過,錢家小兒子想要揭露下河縣的陰暗,這事應當是隱秘的,黑風寨的人如何會收到消息?”
“錢大公子!”甦離吐出這個人名,眼底劃過抹戾色,“芝蘭說過,錢家小兒子名聲很好,錢家的產業大多由他在管著,而錢大公子游手好閑,只愛女色,錢家老爺,自然會更偏心于小兒子,錢家老大想爭家產,向黑風寨報信,是個不錯的機會。”
墨連瑾低笑一聲,像是自嘲,“父子相殘,兄弟反目,還真是哪哪都有。”
甦離放下那幾封訴狀,主動環住墨連瑾的腰,在他心口中蹭了蹭,“人性如此,我們要求不了別人怎麼做,但我們可以做好自己。”
“嗯。”墨連瑾剛才的感嘆,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情緒。
這會子情緒過去了,軟玉在懷,他眼底迅速竄出兩簇火苗,袖袍一揮,燃著的燭火瞬間熄滅。
他把她打橫抱起,朝床榻走去。
甦離突然失重,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你做什麼?”低聲嬌嗔。
“夜已深,自然是要上床睡覺。”
“那你說好的,只是睡覺。”甦離把睡覺兩個字故意咬得很重。
墨連瑾垂頭對上她紅透的臉,輕笑出聲,“甦離,你想到哪去了?除了睡覺,你以為我還要對你做什麼?”
甦離︰“……”
墨連瑾把甦離放在床榻里面,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一條腿架在她腿上,纏著她。
甦離縮在他懷里,實在是找不到詞來形容他的睡相。
“你睡覺就睡覺,為什麼非得把腿壓著我?”
“舒服。”
“……”
隔了這麼多天,才跟他又躺在同一張床上。
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充滿她的鼻腔,讓她的小心髒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他坐懷不亂,她腦瓜里卻是各種邪惡的念頭,有個聲音不停在叫囂著,“撲倒他……”
“咳……墨連瑾。”甦離清了清嗓子,開口叫他。
她說話的時候,鼻息透過薄薄一層衣料,拂在他心口,勾著他的心尖。
身下一緊,渾身莫名的燥熱起來。
“睡覺,不許說話。”
甦離不服的碎碎念道︰“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說話怎麼了?”
“我會忍不住……”
“那你就別忍。”甦離從他懷里拱出頭,黑暗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
墨連瑾一滯,大手一揮,把她的臉捂進自己懷里,壓抑著情緒低聲道︰“別鬧,這不是王府,隔壁還有不少人。”
“你可以當他們不存在。”
“甦離。”墨連瑾的眸光微微泛紅,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方才說過,只是睡覺。”
如果這是在王府,他一定把她直接拆了,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甦離回過神,恨不得直接抽自己幾下。
她剛才一定是不正常了,才會說出那些主動求歡的話。
“我……我就是逗逗你,睡覺睡覺,當然只是睡覺。”
她縮在他懷里,不敢再動了。
只是,她是不動了,墨連瑾的呼吸卻明顯變重,在寂靜的夜里,尤為刺耳。
甦離忍不住又用指尖撓撓他的心口。
還沒等她再多放肆一點,他壓抑著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別鬧。”
不鬧就不鬧,凶什麼凶?
甦離罷手,乖乖閉上眼楮準備入睡。
夜,漸濃。
今晚的月光很亮,透過木窗折射進來,為客房增添了一縷情調。
墨連瑾把身上的火氣壓下去,剛準備入眠,一個輕微的聲響,卻鑽進了他的耳朵里,危機感油然而生。
還沒等他起身,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墨連瑾抽出枕頭下的匕首,利落的朝大門甩去。
跨進房門的浮生袖袍微動,匕首在離他還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停下,落地。
“是我,有情況。”
墨連瑾跟甦離起身,“怎麼了?”
“有人圍住了客棧,客棧里的人都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