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西蒙嚇得兩腿發軟,差點兒就跌到地上,伊凡也慌了手腳。
連忙戰戰兢兢走到紅發少年面前,扶住他胳膊。
小吸血鬼清澈的眸子閃了閃,睫毛也顫巍巍的。薄唇輕輕抿了好幾次,才試探著問︰“小西……軍規,在哪里看啊……”
簡直要哭了︰為什麼他都不知道,還有軍規這種東西?
西蒙被凱里那一句要上軍事法庭嚇得一直回不過神,這會兒連聲音都是虛的︰“那種又臭又長的東西,誰,誰要讀啊……少校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為什麼連第幾條第幾項都背下來!”
嚎完,又戲精一樣抓著伊凡胳膊,“凡凡啊,我是不成了,誰能想到就親了人家胸卡一下,馬上就要上軍事法庭了……往後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嗚嗚!我們凡凡太可憐了,沒了我,你可怎麼辦……”
伊凡哪知道這人是在演戲,頓時給嚇得六神無主,臉都白了。
“是要被關進地牢嗎?那……那要是……”少年說著,吞吞口水。
然後學著方才那位先生的話術問︰“要是襲擊少校頭餃軍官的後頸腺體,會……怎麼樣啊?”
西蒙眨眨眼︰“襲擊少校軍官的腺體?如果是敵軍的,肯定是立大功啊。要是友軍的,哪個吃飽了撐的傻叉要這麼干?不被少校搞死,也要被軍事法庭抓去槍斃了吧!”
伊凡︰!!!
*
最近伊凡吃不好也睡不著的,就連食堂里帶著血味的營養液都喝不下去,腦袋里來來回回就剩西蒙那幾句話。
“不被少校搞死,也要被軍士法庭抓去槍斃。”
越想越害怕,連臥室的那副人像畫都不想再踫了。
總覺得那畫里的人,下一秒就要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送去軍事法庭,槍斃。”雖然他不怕人類的槍子,可是他怕人類的研究啊!
在二十一世紀的意大利,血族勢力遍布各處,即便有吸血鬼被人類抓取,始祖也能將人給撈出來。
可在這個後元時代,他就像一只離群的孤雁,萬事都靠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
*
這天,他又睡不著,干脆悄咪咪披了件黑色外套,開窗輕飄飄地跳了下去。
小小的少年,戴著個黑色兜帽,穿著微微寬大的外套,步履緩慢地走在路上,像個中古時期流落荒野的巫師。
從穿越來到這世界之後,他便一直在這所名叫塞西的軍校里活動,從未去過別處。就像是楚門的世界,一直被困在這里,只能靠著一本又一本的編年史書了解外面的一切。
他走到Alpha學生們最喜歡的訓練場,就地坐在石階上。
月亮是圓的,風是柔的,空氣中還能聞到滿地青草味和百米外的花香。
白日里駁雜的各種信息素味道仿佛都在這月華中洗去,只留下自然最原始的氣息。
伊凡把五感的調控祛除,大大地吸了口帶著露水的空氣。在遙遠的宿舍樓里,傳來深淺不一的呼吸聲,偶爾夾雜著一兩句囈語。
身後圖書館巨大的鐘樓上,樓里齒輪轉動的聲音微小卻有規律。
前方,綿綿的樹林里,還能听到聲音細小的雀鳴,嘰嘰咕咕幾聲便消了音,想來也是準備睡了。
現在是凌晨兩點鐘。
塞西軍校,萬籟俱靜。
就在這樣安靜的訓練場上,伊凡竟然听到從遠處樹林里傳來的腳步聲。
噠噠的聲音,清淺而帶著特有的韻律,分外熟悉。
小吸血鬼立刻從耳根到耳朵尖尖都豎起來,側著腦袋凝神細細听著。
那人呼吸聲很輕,步履也輕快。
走在卵石鋪就的小路上,還能听到鞋子踩在落葉上清脆的咯吱聲。
伊凡臉色白了幾白︰是那位被他襲了後頸的少校!
這可真是……
冤家路窄。
少年嘩啦一下從地上站起,懊惱地敲敲自己腦袋︰為什麼偏要今天跳窗出來!
這都凌晨兩點了,那位先生為什麼還在外面游蕩?都不需要睡覺的嗎!
從那條蜿蜒的卵石小路通過來,就是訓練場的西門。再往東走,才是學生們的宿舍。也就是說,先生過一會兒肯定是要路過訓練場的。
想到這里,伊凡連忙往四處瞧,找地方把自己給藏起來。
整個訓練場分為兩部分,南邊是機甲區,北面則是空曠的操場,東西兩側分別是冷熱武器區。
放眼望去,也只有機甲去能藏人。六七台機甲放在那兒,隨便藏在那個後面都不會被人發現。
听那聲音越來越近,伊凡趕忙邁開小短腿,想要瞬移到機甲區。
然而剛一轉身就看到牆壁上寫著︰監控區,偷盜必罰。
伊凡︰……
躍躍欲試的小腿忽然收回。
正猶豫間,那西邊的門就開了。
兩人遠遠對視。
伊凡的表情凱里看不清晰,在他看來,訓練場上有一個滿身黑的人,正面對著他,應該是發覺了他的存在。
而凱里的表情落進伊凡眼里,則要生動多了。
他看到男人微蹙的眉頭,和全身的戒備,應該是誤以為他是什麼闖進軍校的壞人了。
少年緊張地咬著嘴唇︰那位先生該不會……一會兒跑過來,又把他給打一頓吧。
那可就……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