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她沒想到,原來銀河,要他先跨。
    片刻的親近也讓人覺得高興,哪怕他只當她老同學。
    哪怕他付出的所有親近可以給其他任何人,卻永遠自持獨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但能做他的一朵野花,都心滿意足。
    陳安寧注意到葉迦言毛衣的袖子上一片劃痕,上等衣料被刮壞。
    “你打架了?”
    “沒,就是蹭了點灰。”
    沒法說是不是就是蹭了點灰這麼簡單,她也無意深究。
    葉迦言見陳安寧沉默了,後退一點點,偷偷打量她幾眼。
    問她︰“你呢?”
    “我什麼?”
    “過得。”
    陳安寧想了想,說︰“不好。”
    話音剛落,宋淮駕到,風塵僕僕地騎了摩托車來。
    腰腿精壯的男人,身子骨有勁。戴著頭盔,也看不清臉。
    葉迦言沒跟過去,等宋淮視線轉到他身上,才微微點頭示意。
    宋淮沒反應,等陳安寧過去了,轉身給她戴上頭盔,把人拉上後座,回家。
    車子發動以後,陳安寧才想起來,好像還沒有和他好好地道別。
    七年前是,現在也是。
    葉迦言目送他們離開。
    到家還有很遠的路,從城南到城北,走過一條繁華的街,再往前抄近路,走郊區。
    夜深人靜。
    兩人沒怎麼說話,只有摩托車引擎聲劇烈。
    一直到宋淮察覺到奇怪,才發聲︰“後面是不是有車跟著我們?”
    他看後視鏡,陳安寧看不到,听了這話本不在意,過會兒又覺得後怕,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宋淮的摩托車帶著她闖了個紅燈,隔著一條馬路,斑馬線內停了一輛黑色賓利。
    周遭車流量很少,所以宋淮說的,應該就是這輛。
    可能是他多疑了。
    等到十分鐘後,她再看,發現那車仍然跟著。
    陳安寧猶豫著要不要停下來,忽而電話響起。
    她把頭盔卸了,接電話。宋淮也減速,往後靠著要偷听。
    那邊來電話的人在等她開口,陳安寧不說話,也等他開口。
    終于還是他先端不住︰“到家了嗎?”
    “快了。”
    “哦。”
    他來意不明,哦完就掛了。
    下一個路口右拐,她再回頭看去,那輛黑色賓利已經沒了。
    她最近只在一個地方留過自己的電話號碼,祝清燃的賓客簽到名單上。
    陳安寧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當年一見鐘情,她只當自己情竇初開,無知少女總繞不過兒女情長。
    卻沒有料到,此情固若堅冰,這麼多年過去,也化不開零星半點。
    見他一面,全都跑回來了。
    步行街,人擠人。
    陳安寧拍拍宋淮的肩膀︰“淮哥,你停下車,我買東西。”
    去店里給陳鳴買了一個一百多塊錢的打火機,買了一雙聖誕熱銷的襪子。
    把打火機裝進襪子里,這是今年給爸爸的聖誕禮物。
    他們的新家那一帶,算得上b市最大的窮人聚集區,治安差,那條街到了晚上,極度不安穩。
    所以為了避免不測,宋淮強烈建議接送陳安寧。
    安全抵達她家門口,他才放心離開。
    陳安寧叫住他,說了句謝謝。
    她摸了鑰匙準備開門進去,手輕輕推一下門板,竟然推開了。
    里面黑  一片。
    陳安寧心里一驚。
    “潑猴回來了,豬精在家嗎?”
    里頭沒人應,陳安寧伸手去開燈,燈沒亮,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燈泡炸了。
    她姑且用手電筒照著,去陳鳴的房間看了一眼,發了福的中年人鼾聲如雷,酒氣燻天。嘴巴微張,嘴邊唾液混著酒水橫流。
    陳安寧端來一盆溫水給他擦擦臉上的汁液,陳鳴沒醒,依舊打鼾。
    她把襪子放在他的枕邊。
    去客廳里把新燈泡安上,自力更生。
    點亮的一瞬間,門口兩個嗑著瓜子黑頭土臉的小男孩含笑望著她。
    陳安寧去關門的時候,個子高的那個不懷好意地問了句,“傻子怎麼不出來玩了?”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陳安寧怒了,進屋找雞毛撢子,二人見局勢不利,趕忙撒丫子走人。
    這半年來,陳安寧最怕的就是別人拿她父親說事。
    這一圈筒子樓里住的都是什麼人,陳安寧最清楚不過,這些小孩兒整天在外頭溜達,父母疏于管教,放養模式一開,一個個脫了褲子真當自己能日天日地了。
    把大門反鎖了兩道,門縫還是有點漏風,屋里沒有空調暖氣,陳安寧舍不得水費,連熱水袋都捂不起。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蜷縮成一團,以母體內的嬰兒姿態。
    還是睡不著,冷得睡不著。
    起來看了會兒畫,書架上一排都是祝清燃的畫本,每個月的連載出來,在等下個月到來之前,她都會把手頭的翻來覆去看上好幾十遍。
    那兩張畫稿,只畫了半成形的人物,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可是拿自己的作品出來一比較,就立見高下。
    她和大師的差距,隔了一個宇宙都不止。
    陳安寧把日記本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把這兩張畫稿夾入扉頁,翻到最新的一頁紙。
    提了筆,不知道寫什麼,咬著嘴唇猶豫了好久,才寫上一句︰“迦言瘦了。”
    拿來手邊的一本雜志看,里面掉出來一張紙片。
    一句話。
    “明天晚上八點鐘,73酒吧,準時到。”
    陳安寧把紙片揉成團,捏在掌心。
    那天晚上,一夜無眠。
    平安夜不平安。
    怪了。
    第3章 意中人
    祝清燃。
    這名不好,水火難容。所以人如其名,類似精分。
    干架到半夜,被揍得鼻青臉腫,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恐怕已經斷手斷腳。
    祝清燃不在意這些問題,包括人設崩壞。
    他被人拍到島國出沒紅燈區也不遮掩。嗯,老子是去了,嗯,把妹去的。
    對對對!還洗帝王浴來著!
    你管得著嗎??
    于是他經常自嘲,畫畫半吊子,洗粉最在行。
    家里一片狼藉,去外面開間房暫住一宿,祝清燃趴地上睡了幾個小時,醒來已經天光大亮。
    葉迦言還在睡,躺在躺椅上,一件白色羽絨服蓋著腦袋。
    祝清燃心情倍兒好,從地上爬起來,哼起小曲來。
    “天王蓋地虎呀,小雞炖蘑菇呀。小雞炖蘑菇呀,寶塔鎮河妖呀。”
    葉迦言忍無可忍,一腳踹他胸口,揉太陽穴︰“蓋你媽的地虎啊,吵死了。”
    他把羽絨服扯下來,拎手上,起身。
    祝清燃揉著胸口,嘴動不出聲,大概是暗測測罵了他兩句。
    葉迦言把窗簾扯開,一束強光斜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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