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連那份憐憫，都是你騙來的呢？”
沐曉的聲音很輕，可落在尹曦澤的耳膜上，卻字字重如石塊。
沐曉摩挲著他手腕上纏裹的紗布，隱隱還可見底下的血跡，她想起他割腕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就是這些血跡，將她的整個人近乎擊垮。
望著尹曦澤，沐曉輕輕地說︰“你同我說實話，你得抑郁癥的事，是不是假的？”
尹曦澤面色僵硬，“曉曉，你……”
“我要你同我說實話。”
其實鐘晟告訴她的時候，她是不信的。
她不相信，她最信任的朋友、最在乎的人，會用這樣荒唐的方式來欺騙她，甚至用自殘來博取她的同情和關注。
而尹曦澤迎著沐曉的質問，腦子里回想的，全是施南旬之前同他說過的話。
“斬草不除根，只會後患無窮。”……
“他已經派人去調查你，一旦你假裝抑郁的謊言被拆穿，你覺得，沐曉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
……
而果真如他說的那樣，沐曉知道了。
望著她充滿了審視的雙眼，尹曦澤心中幾度掙扎。
他知道他應該承認，她最恨欺騙，作為她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騙她。
他這樣想著，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遮掩和反問。“你要听我說實話，你懷疑我？”
沐曉一時被問住。
尹曦澤笑了一聲，“是他告訴你的對嗎？是鐘晟，告訴你我在裝病？”
“……是。”
“那麼我問你，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沐曉再一次被問住，過了許久，才艱難地回答︰“我信真相。”
“真相？什麼是真相？我的確診病例？那好，明天就讓醫生來重新為我做檢查，不，就現在好不好？你去叫人……”
“曦澤，你別這樣。”沐曉听不下去，“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曉曉？”尹曦澤捧住她的臉，深邃明亮的眼楮里滿是哀傷，“你已經不相信我了，就因為那個男人在你面前說的一句話。原來他對你的影響那麼大，僅憑只言片語就能輕易摧毀你對我的信任，讓你懷疑這一切都是我在騙你，是我在設局……”
他眼底的那抹哀傷刺痛了沐曉，她握住他的手，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對我有一點點的懷疑？還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沒有了你就活不下去？那好，我幫你證明……我證明給你看。”
他松開她，突然就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朝著自己那才縫合不久的手腕劃去。
“曦澤！”看到他拿出那把刀，沐曉的臉瞬間變得雪白，撲過去一把抓住了他握著刀的手。
“你放開我！放開我！”尹曦澤突然失控暴怒，“你讓我死，我死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沐曉拼盡全力壓制著他，“曦澤，你冷靜一點……來人……”她驚聲尖叫，“快來人！”
這樣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值班的醫護人員，幾名護士沖進來，按住了尹曦澤，將他手里的刀給奪了下來，並迅速給他注射了鎮定劑。
望著那把在燈光下閃著寒光的刀，和病床上很快昏睡過去的尹曦澤，沐曉雙腿一軟，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