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怎麼會有個人?海水沖上來的?
那人懷里緊緊抱著個盒子,黑色的底,上面也有一朵紅色的火焰,看樣子應該是前兩天船上掉下來的人?
姜茵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人還有氣。
“醒醒——”她又拍了拍那人的臉,試圖喚醒他。
按說對方是船上下來的人,她應該更有戒心才對。可不知是來到異世後久不見同類的孤獨感作祟,還是對方那張怎麼看都不像大凶大惡的臉給他加了分。
姜茵覺得自己沒辦法見死不救。
喂,醒醒——”她繼續拍。
許久,身下人嘴唇艱難地動了動︰“水——”
像是囈語,聲音又沙又啞。
姜茵連忙掏出別在身上的葫蘆,給對方喂水。
半壺水灌下去後,對方眼皮微動,終于虛弱且緩慢地睜開了眼,第一件事是坐起身檢查身上的盒子。
他小心擦掉盒子上的水和泥沙,打開盒子。
那盒色的盒子做的倒也巧妙,他整個人濕透了,盒子里面的絨布卻還是干干爽爽的,姜茵悄悄看了眼,絨布正中裹著的是一個蛋。
一個看上去像雞蛋,但比雞蛋更圓更大,不知什麼禽類下的蛋。
姜茵見男人這麼寶貝那蛋,忍不住湊近了些,想看看那蛋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然而還沒待她看出來,男人再次閉眼暈了過去。
“喂,醒醒——”姜茵連忙又去拍他。
然而,無論姜茵怎麼叫都叫不醒。
對方額頭滾燙滾燙的,肩頭處某塊衣服也黏黏的,姜茵心道不好,連忙把人翻了個身,只見對方身後衣服破了好長一道口子,而衣服下,皮肉深深破開,早被海水泡得泛白發脹。
乖乖,得虧得是海水,不然這傷口只怕早感染化膿了。
姜茵皺眉,好一陣,轉頭道︰“小黑,我們先把馱到洞里去吧。”
姜茵把人扶起來,放在了小黑的身上。
經過一個洞和半個春天,小黑又長大了一圈,已經足夠扛動一個人。它駝著人就往密林方向,想要穿過密林回他們的窩。
姜茵想起鳳凰前兩天的表現,生怕鳳凰一個沒忍住噴火把人燒成渣渣——
她于是連忙叫住小黑,指了指沙灘另一邊︰“去我們以前住的那個洞穴。”
一個冬天沒回來,洞穴積了不少灰,但所幸以前留下的東西都還在。
姜茵用之前留下的干草扎的掃帚隨便的掃了掃“床鋪”,把人放上去,接下來便準備生火。
它讓小黑去附近幫她找干柴,別下掛在腰間的“火種”。
所謂火種,就是用樹皮裹住的緩慢燃燒著的干草和樹枝。
初來島上時,姜茵每次要生火都是讓鳳凰點火,後來需要分工,姜茵有時出門直接就是一整天,鳳凰沒辦法隨叫隨到,姜茵只好學著自己點火。
用石頭踫火星,鑽木頭取火,這些方法姜茵都試過,可能技術不到家,就沒一次成功的。
姜茵只好把火隨身帶著,一開始是火把,後來是木炭罐子……再後來一點點簡化道如今的一段樹皮。
姜茵把樹皮打開,把里面冒著煙的一段樹枝取出來,放在從掃帚上薅下來的干草下。
她用力吹了吹樹枝,樹枝濺起的火星很快就把干草點燃了。
洞穴原來的灶台里還留有幾塊干柴。
姜茵把干柴都點著,很快小黑咬著一段干枯的樹杈回來了;姜茵把樹枝折斷丟進火里。等柴火將洞穴的溫度一點點升起來,便扒了床上男人的衣服,開始準備幫他處理傷口。
雖然海水也能殺菌,但他傷口里還有不少泥沙,必須得清理出來。
姜茵把男人翻了個身,用他換下來的衣服避開他的傷口擦拭干淨他背部,把葫蘆遞給小黑,讓它去打水。
在這里,沒有酒精,也沒有別的消毒藥水。
姜茵只能用煮沸後放涼的開水幫男人清洗傷口。
她幫他清洗完,又從他衣服上撕了幾塊布條,煮沸後擰干當做繃帶,幫他纏上。
至于藥,這里沒有。
姜茵只能祈求對方自己挺過去。
當天,姜茵在男人清理傷口後,又煮了些肉湯給男人灌下。
她走之前,把自己的獸皮襖子借給了男人,又給洞穴暖暖地燒了一堆篝火,希望借此幫男人幫男人發汗降溫。
然而第二天趕去洞穴,想看看對方情況時,卻在門口撞到了鳳凰。
“你……”姜茵看著鳳凰,第一個反應,“你跟蹤我?
“跟蹤你?”鳳凰不屑地哼聲,“我不過是遠遠看著這兒有煙,過來看看什麼情況而已。”
姜茵不由皺眉。
很明顯,鳳凰已經什麼都看出來了;而洞穴里男人依舊昏迷不醒,鳳凰要是現在動手,對方根本沒有反抗地余地。
“鳳凰!”眼見對方往床邊走去,姜茵叫住他,“你不能再殺人了。”
鳳凰回頭看她一眼,表情似乎在說給他個理由。
“我……”姜茵,“或者我們可以靠他離開這里。”
鳳凰挑眉。
“你想啊,他們每從這里經過,肯定比我們更清楚這里是什麼地方。”
鳳凰繼續挑眉。
“說不定他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絡他同伴呢。”
鳳凰還是挑眉。
“還有,他的家人知道他遇難,肯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萬一他們不死心找來這里呢,到時我們就可以跟著一起離開了啊……”
姜茵不住找理由,可這些理由都沒有什麼說服力。
鳳凰忍不住打斷她︰“只怕他的朋友還沒找來,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姜茵于是大聲叫住他︰“好!”
“那好,那我們都不要管——”姜茵,“你別殺他,我也別救他,他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他自己的命如何?”
許是她面色的表情太過強硬,這次,鳳凰沒再反駁,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他這個樣子,你覺得他靠什麼在島上活下來。”鳳凰走前最後說了一句。
然而這男人還真活了下來,並且……似乎活得還不錯。
不同于姜茵一開始就有鳳凰和小黑兩個外掛,這男人什麼都沒有,但什麼都難不倒他——
姜茵曾見他磚木取火,他找來蒲葦草做火絨,用指粗的硬木棒對著木頭鑽進去摩擦,很快就把木頭摩擦得冒煙,點燃了火絨;
她也曾見他做武器︰他用石塊對某種石料進行特定部位打擊、敲砸,使其局部破裂,從而獲得片狀的鋒利石塊,他再將這些石塊邊緣、尖部或其他部位進行“二次修理”,便制成了利器;
她還見過他布置的陷阱︰只用彈性幼樹加繃緊的繩套,便可以把獵物彈離地面並吊起;
…………
男人求生技能滿點,不僅在島上活得好好的,一周後,居然開始造船了。
不對,準確說,應該是造獨木舟。
島上的一場暴雨,閃電劈倒了一顆大樹;男人借著溪水將木頭運到沙灘,在樹中間用火燒,等中間燒成木炭,再一點點挖,看那樣子竟是要挖一個獨木舟出來——
人才啊。
“你說……他要真造出舟來,能靠這個能離開這里嗎?”姜茵看清對方意圖後,當即目瞪口呆。
“妄想。”鳳凰當時嘲笑。
然而一周後,姜茵再來看的時候,發現木頭已經被男人挖空。
他把初具形狀的木頭架起來,在下面生火烤,又用椰子熬出油,又找來一種看著像石灰石的礦石,磨成粉末,混著椰子油涂磨勻船底內外。
等被船底晾干,男人帶著一大袋貯備的食物,幾個動物的胃做的囊袋裝著的淡水,以及他一直小心看護著的盒子,就那麼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