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分手二字于戀人間來說,是最忌諱的。情人們總吵架,有些人會把分手當成吵架中的口頭禪。說分手像吃飯睡覺一般自然而然,而吵完後,又完全可以當那兩個字是放屁。
沒錯,說分手那剎那,會有種情緒發泄了的快感,但一說完,隨之而來的則是更濃重的悔意。
郝詔陽不是那種會輕易說分手的人,董倪煙更不是。
董倪煙沒有驚訝的神情,也沒有向郝詔陽投去審問的目光。她的腦子里總存著太多東西,早已總結出前因後果,也想過很多種方式,郝詔陽的離去,不過是其中最壞的一種罷了。
意料之中是不自信,意料之外是有期待。
果然還是不能奢望。
這一幕,她想像過許多遍,只是真的來臨了,似乎沒有想像中的要難以接受。或許,這就是長痛不如短痛吧。
董倪煙微仰著頭,看像天際,像是在欣賞著夜空的景色般,又輕又緩的說道︰“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語氣一如既往。轉過身的同時,她還輕輕說了句,“再見。”
聲音很輕,郝詔陽听得真切,這個再見,是再也不見了嗎?是她們之間關系的一個休止符?
郝詔陽很想再問一句之前她問過無數遍的話,董倪煙,你愛我嗎?
愛嗎?如果愛,為何對她能如此淡然?
這一刻,郝詔陽突然頓悟到了,董倪煙她什麼都知道了,所以,郝詔陽再也問不出那句話,只是艱難的吐出另一句。
“你真的有做過?”郝詔陽是明知故問。
董倪煙將手插入口袋,表情與眸子都是冰冷的,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郝詔陽。眼中有太多郝詔陽讀不懂的東西在里頭。董倪煙本想嘆息的搖了搖頭,但她覺得沒有意義,這個問題不應該是她來回答。
糾結在心頭的問題仿佛在此刻得到答案,可這不是郝詔陽想要的答案。郝詔陽並不恨董倪煙,但是她已經失去了與她在一起的立場。
雖然,郝詔陽自己是多麼的不願意。
郝詔陽好像還說了什麼,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最後說了兩個字,“再見。”說出這兩個字的同時,郝詔陽仿佛看到光線被遮蓋,整個世界烏朦朦一片。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如流星般劃過天際,轉瞬即逝,郝詔陽想抓,卻無力抓住。她也許不知道,這種感覺就跟董倪煙之前那樣,前方的路,煙霧繚繞,一片蒼茫,沒有盼頭。
真愛也許是對自己的一種心理暗示,但失去真愛,的的確確是刻骨銘心的。全世界都在歌頌真愛,可是生活不只是愛情。
董倪煙對她說了再見,她也對董倪煙說了再見,于是,擦身而過,從此倆不相見。這便是她們的結局了?
往事不斷涌上心頭,郝詔陽記得那一日的清晨,陽光燦爛,她來到了dny,開始了畢業後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渴望,躊躇滿志。而董倪煙,定是在她頭頂的樓上睡大覺,又或者在為了某個人傷心難過。
試想誰又知道?短短幾個月後,會經歷這樣的戀情。放棄不是她本意,可她卻不得不這樣做。
就在兩人距離拉遠到一米之時,郝詔陽身體比意識反應要快,伸手拉住了董倪煙,拉住之後,郝詔陽的意識也追趕了上來,暗自驚覺自己在干什麼?
董倪煙柔若無骨的手就這樣被郝詔陽緊緊的抓著,有些疼,卻也不掙脫。郝詔陽的手有些發抖,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不單單是郝詔陽的手在發抖,她全身都在顫抖。董倪煙神色一黯,她明白郝詔陽在掙扎什麼,正想張口說話,郝詔陽突然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緊緊的摟住她。
其實,在郝詔陽的懷抱里的那種感覺是很美妙,暖暖的,柔柔的,也可以說是充滿愛意的。
董倪煙閉上雙眼,深呼吸了兩下,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經有所變化。她下定決心般的推開郝詔陽,然後,淡淡地說道︰“走吧。”
郝詔陽有點不敢相信她的反應竟會是如此冷淡,瞪大著眼,“你……”張了半天嘴,卻不知道下面說什麼。
董倪煙搖了搖頭,潮潤潤的眼楮仿佛浸過水的寶石,清澈透亮,直視著郝詔陽,“你可以放棄一切的跟這樣的我在一起嗎?”
郝詔陽的眼楮也是濕漉漉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她有點哽咽的說︰“董倪煙,我可以為你奉獻一切。”
董倪煙卻輕笑開,笑容蒼白無力,“放棄跟奉獻是不一樣的。”她再次搖頭,“再見了,郝詔陽。”
董倪煙說完,轉身離開,郝詔陽思索著她的話,只是茫然的看著那抹清瘦的背影,還有那被路燈拖得長長的影子,相伴離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雖然郝詔陽暗自希望董倪煙能留戀的回過頭,這樣,或許她會有勇氣大聲的對她說她願意為她放棄一切,只希望能跟她在一起,但是董倪煙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郝詔陽分不清是夜的黑暗模糊了她的視線,還是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原來愛情這麼難的嗎?上天總會制造些困難來阻撓,本以為我愛你,你愛我就這麼簡單,但這份簡單,也不是誰都可以擁有,或許,這就是真愛得以歌頌的理由。
也許,董倪煙之于她,不過是場美麗的夢罷了。夢其實如風一般,從來不會為誰停留,從來都是悲喜交錯,惡夢中醒來是喜事,而美夢結束,卻是悲劇。
她與她,相識相交相戀,短短數月,匆匆而過,快得讓人察覺不到她們的感情有多深厚,而這些,唯有當事人才會知道。
郝詔陽只是覺得,她這輩子不可能會再愛上另外一個人了,她把心留在了董倪煙身上,如果不能相守,至少,還能默默的愛著她,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