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年輕哼了一聲,掐了一下她的尾巴尖,轉頭看向那只山魅。
山魅倒也老實,知道楚非年的厲害,也不敢多反抗,立刻就將自己知道的說了。
“那個厲害的東西就是從姜平村出來的,特別厲害,反正跑得慢的都被吃了……”平常像它們這些山魅精怪之類的,也因為姜平村里那個東西不敢靠近那個村子,所以對于姜平村的事情也並不了解。
不過,它倒是知道姜平村在哪里,可以帶著楚非年過去。
“你就留在這里。”楚非年垂眸朝胡嫻道。
胡嫻一听,悄悄松了口氣,忙不迭的點了頭。
她覺得寺廟里挺安全的,能夠留在這里當然還是要留在這里比較好。
郁星河沉默了一會兒,將山魅還給楚非年,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天亮之前回來。”楚非年道。
她起身要走的時候,突然看向郁星河,“把手拿出來。”
郁星河愣愣的將手遞向她,攤開了手心,下一刻,手心里就出現了一只金色的貓。
不過半個手掌大小的貓,眼楮就和從前的楚非年眼楮一樣,一金一銀,盯著它看得久了,就會發現它眼楮里的光其實是流動著的。
銀色的那只眼楮,更偏向是銀灰色。
“如果我出了事,這只貓也會消散。”楚非年道。
郁星河抬眼看向她,和她對視著,片刻後笑了起來,眼里有微微的亮光,他微微攏起了手指,將那只金色的貓抓在手里,“早點回來。”
眼看著這人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楚非年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解釋,轉身走了。
反正,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金貓沒了,他也就知道了。
和她的目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楚非年把手機什麼的全都留了下來,就帶著那只山魅往姜平村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變天了,今天天黑的很早,楚非年才走了沒多久,天色就已經黑了大半,郁星河拿出手機看了看,給賀昭發了條信息,問他到山下了沒有。
賀昭沒有立刻回復,郁星河收回視線看向蹲在旁邊的胡嫻,“你干什麼?”
剛剛將爪子偷偷往他手心里伸的胡嫻一頓,若無其事的把爪子縮了回來,道︰“就是想小三花了,你看這只金貓像不像小三花?”
郁星河垂眸看向趴在手心的金貓,“不像。”
他們這次出門沒有帶著那只小三花,小三花被放在了唐爍那邊養著。
“收起你的口水。”郁星河冷漠的看向她,“這不是你能動心思的東西。”
從楚非年留下金貓開始,他就注意到了胡嫻看著這金貓的眼神,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胡嫻擦了擦口水,嘿嘿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就看看,我不吃。”
她就算想吃也沒那個膽子啊,頂多……頂多就是舔兩口!
賀昭那邊遲遲沒有回消息,郁星河起身進去找了其他人,讓他們也試著給一起下山的其他人發了信息,但奇怪的是,一個都沒回。
“會不會是在車上睡著了?”山路顛簸,一搖一晃的,再加上他們都是剛收了工往山下跑的,說不定疲憊涌上來就直接睡著了。
但很快的,有人從外面回來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他們是走下去的,就幾個人,沒人敢在這山路開車,所以直接走下去了。”
山路挺陡,即便不是直直下去的,但敢開著車往山下去的人也沒幾個,否則當初唐老爺子也不會特意讓人又去請了當地能開上來的司機。
那些司機把車開上來之後就下去了,只留了幾輛車在上面,他們每天上午會上山一趟,幫忙送吃的。
畢竟要讓所有人都在這寺里吃齋飯,一連吃上十天半個月,大家也受不住。
所以劇組找了山腳下一戶人家,將劇組中午和晚上的飯包給了對方。
賀昭幾個人沒人敢開車,想著下山其實也挺快,畢竟這山路這麼陡,人走起來都剎不住車,半個小時左右就能下山,所以幾個人直接走下去了,明天一早再跟著來送飯的司機一起上山就行。
“算算時間,這個點他們也應該下山了。”趙覓的助理道。
另外一個人舉著手機,神色已經有了幾分緊張和擔憂,“我剛剛給山下幫忙做飯那戶人打了電話,他們找村子里其他人問了,說沒看見咱們劇組的人下山。”
“該不會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可這山路這麼寬敞,幾乎就是一條道走到山腳下,只要不去走小路,就不可能迷路……”
“而且,不是說只要不往竹林那邊走,就都是有信號的嗎,這幾個人怎麼一個都不回消息?”
“打電話也沒人接……”
“……”
這幾點湊到了一起去,由不得人不多想。
等郁星河找到唐導把事情說了之後,唐導看了看周圍,朝郁星河問道︰“非年呢?”
“她去姜平村了。”郁星河道。
一邊的老師傅道︰“我拿著燈和你們一塊往山下找吧,一邊走一邊給他們打電話,看能不能打通。”
他說著話回身就去找大燈了。
其他人看著他年紀大了,本想要阻止,但轉念一想,他們對這里也不熟悉,還是得要老師傅帶著。
“唐導,你就留在這里吧,我們去找。”郁星河看了胡嫻一眼道。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了,他朝胡嫻問道︰“你能不能找到賀昭他們?”
“應該能吧。”胡嫻道,眯了眯狐狸眼看著郁星河,一臉懷疑,“你是不是把我當狗了。”
原本郁星河確實想著胡嫻應該能順著賀昭幾個人的氣息找過去,但這個他在心里想想也就夠了,當然不會真的承認,于是岔開話題,“你別多想,既然你能找到賀昭他們,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郁星河找唐導一說,沒讓其他人去,也沒讓老師傅跟著去。
不過,他跟唐導是不用多解釋的,畢竟唐導知道胡嫻的存在,但劇組的其他人卻不好解釋,有些人不放心,堅持要跟著一起去。
關鍵時候還是趙覓出聲道︰“我和郁哥一起去吧,放心如果在大路上沒找到他們,村子里也沒人,我們會立刻報警的,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警察比較好,你們跟著一起去了,難道還要進山里去找人?別到時候沒找到人,咱們又走丟幾個。”
一想到賀昭他們其實人也不少,但也沒了消息。
其他人一听趙覓這麼說,還是被說服了。
但也不忘叮囑趙覓和郁星河兩個,只在大路上走,別的地方就別去了,要是發現什麼情況,立刻聯系他們或者直接報警。
郁星河跟趙覓就這麼一人一個大頭燈往山下走了,還有一只其他人看不見的狐狸。
往山下走的時候,胡嫻就顯了形,趙覓之前就見過她了,倒是也不怕,還有點興奮,“是不是她帶著我們去找人?”
“嗯。”郁星河應了一聲,垂眸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金貓。
金貓自從楚非年離開之後就一直趴在他的手心里沒動,這會兒也是這樣。
走在前面的胡嫻突然回頭朝郁星河道︰“要是大人留給你的金貓突然有了什麼反應,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好。”郁星河點頭。
在郁星河跟趙覓往上下走找人的時候,楚非年跟著山魅已經到了深山里。
“前面就是姜平村了。”山魅顫聲道,聲音里甚至還夾雜著一點哭腔。
它還不忘勸楚非年回頭,“那東西真的很厲害,什麼都吃,人的魂魄,人的尸體,還有山精鬼怪,如果我們遇到它了,肯定也是被它吃掉的下場,我沒騙你,這是真的,我們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放心吧。”楚非年懶聲道,“要是真的踫上了,我會先把你丟給它的,相信在它吃的時候,我已經脫身逃走了。”
山魅這下是真的哭出來了。
楚非年很快就到了姜平村的村口。
整個姜平村很小,就在一片深山里,她一路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一條小路是通往寺廟那邊的,但如果讓人來走這條小路,恐怕要走幾個小時才能走完。
因為整個姜平村和龍興山那邊,中間隔了兩座山。
準確點說,姜平村就在那座壓著龍尾巴的山里,也是在山下的時候,能夠看見有一個山洞的那座山。
“一個人都沒有。”山魅幽幽道,“看來是被那個東西給吃完了。”
楚非年並沒有反駁山魅的話。
從她走進這個村子開始,就知道村子里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死氣沉沉的一片,連盞燈都沒有,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蟲鳴聲都听不見,是真的死寂一片。
楚非年走到第一間屋子門口的時候,發現門還是開著的,一只手就落在門口,她探身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有那只手,除了手以外的那一部□□體並不在。
“是尸泥。”楚非年蹲了下來,看著那只手的斷裂處,她嫌惡的皺起了眉頭,“這東西看來吃了不少。”
她跟尸泥算是親密接觸過,也了解那尸泥的特性,確實如同山魅所說的那樣什麼都吃,生的死的,幾乎來者不拒,但它最愛的還是尸體,人的動物的,在它看來沒有什麼兩樣。
每次那個人帶回來尸體喂給它的時候,它都會吃的干干淨淨,直到吃飽為止。
也就是說,這里之所以留下了一只手,說明那團尸泥已經吃飽了。
但誰也無法保證它吃飽了之後能夠維持多久。
楚非年站起來繼續往前面走去,她將村子里每一間屋子都查看了一遍,發現只有第一間屋子那里留下了一只手,其他的屋子里有些甚至干干淨淨,連那股屬于尸泥的腥臭味道都沒有。
而腥臭味最重的,就是村子中間的那間祠堂。
祠堂里確實如同那個青年所說有一具棺材,棺材已經爛了,四分五裂散落在祠堂里,楚非年走過去看了看,棺材碎片上還沾著一些黑泥,泥里能夠看見一點血色。
就像是有人受了傷,有血滴落在了泥地里一樣。
“這是什麼?陰氣好重。”山魅小聲道。
它原本還怕得要死,可是在跟著楚非年將整個姜平村都走了一遍之後,又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它就漸漸地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楚非年一直把它捏在手里,揉捏來揉捏去的,聞言倒是回答了它,“就是你害怕的那個東西,想不想試試?”
粘在棺材上的這些並不是真正的尸泥,就像是人脫落的頭發、牙齒、指甲之類的一樣,這些對于真正的尸泥來說也是這樣的存在,而當初被青年帶走用來煉制害人法器的也是這些。
真正的尸泥,他們動不了,如果真的動了,也根本走不出這個村子。
“不不不……不用了。”山魅被楚非年的話嚇得一哆嗦。
楚非年嗤笑了一聲,一拂袖,灰白的焰火覆蓋在棺材上,迅速的蔓延開來,但凡留下過尸泥痕跡的地方,都很快被這些火給覆蓋住了。
山魅在看見那些火的時候就差點尖叫出聲。
但極度的畏懼讓它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只是不停地發抖,直到楚非年帶著它從祠堂里走了出來。
看不見那些火了,那種恐懼感好像也慢慢的消退了。
“大……大人,接下來您打算去哪里?”山魅終于意識到,楚非年是比它害怕的那個東西還要厲害的存在,它想起之前胡嫻對楚非年的稱呼,于是也跟著這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