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好嘛,這又斗上了。顧言搖搖頭,由著他們自己干。如今這形勢就是這樣的,到處都在搞競賽,她順勢而為就好。
    一個秋天勞動競賽,等冬天干基建了,這兩方人還在比。顧言有時間就會加入女性隊伍,給大家加油鼓勁兒,順便虐一下這幫男人。
    就這麼有輸有贏,贏更多與輸的情況下,她終于在一次次的努力中替這些拼命的鐵娘子們,爭取到了跟男人一樣的報酬。
    “哦!顧言……”
    “顧言……”
    “主任你好厲害……”
    女同志們集體歡呼,把她們心中的偶像捧在了掌間。李仲夏站在一旁,望著媳婦與有榮焉。一幫子剛下鄉,被勞動折磨的掉了一層皮的知青們,對她也是崇拜愛戴,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尊敬。
    她刷新了她們對勞動婦女的認知,刷新了她們對基層生活的看法。讓那顆被勞動打擊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她可以,我們也一定可以。
    年前最後幾天,顧彥希也從省城回到了家中。雖然信中已經得到爸爸媽媽的安慰,可孩子一時間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體校被解散的事實。
    “媽媽,體校真的還能重新組建嗎?我們的校園兒都被那些人佔了,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教練也不知被下放到哪兒去了。”
    顧言轉身面對著大閨女,晶亮的眼楮里滿是希望之光。“能。你要相信風雨過後就是晴天,妹妹正在努力朝著自己的目標前行,你也不能這麼頹廢啊!若是等重建的時候,你卻胳膊腿硬的做不了任何優美的動作,那重組也跟你沒關系了呀。”
    “嗯。我會堅持練習的。按照教練的要求,每天不可間斷。”
    一旁書桌前的小花也過來安慰姐姐,姐倆嘀嘀咕咕的用語言傾訴心中的不安恐懼。因為身後有爸爸媽媽,很快就走出了低落。下午時小姐倆帶著弟弟妹妹去大隊小學院子里鍛煉,老遠就听到顧彥希在喊操,身後跟著的聲音絕不止自家這幾個。
    接上頭指示,今年要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大年初一上午在田間地頭比賽,下午開大會。一幫人亂哄哄的干啥的都有,顧言嫌吵也嫌煩,抱著妞妞開始沒多久就回了家。
    就幾個農村的土財主,已經無產階級多久了,這又給拖出來。簡直沒事找事。領導高瞻遠矚,下頭完全湊數。領會不了精神,簡直有些瞎鬧。
    一進門看婆婆躺在炕上,老人家白天都很少躺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媽,你不舒服嗎?中午的藥小花給你吃了吧?”
    “吃了,沒不舒服。”老人笑笑,往腦袋底下又塞一個枕頭。“就是煩。你說這麼多年都好好的,咋又把這些事兒給翻出來了。大過年的不消停。”
    “這話可不敢胡說,讓人听到要批你的。”
    “唉!”老太太嘆息一聲,听到有人來,啥話都沒再說。徐姐她們領著孩子來給老人拜年,女人孩子哄堂熱鬧,這才有了些過年的氣氛。
    正月里竄親戚也免了,大家初二繼續上工。顧言跟支書請假,在被問原因時哭笑不得的回。
    “給大人孩子做鞋。別人家都是男人上工就行,我們家兩口子全沖在一線,這後方是不是也得抽時間顧顧。不然開春了全都赤腳丫子啊。”
    支書聞言呵呵樂,他媳婦笑罵道︰“還好意思笑呢,你除了上工工作你還干啥?我就說男人活的比女人輕松,你還非不認。這回看到了吧,這還是沒大肚子呢,再懷上一個,你說哪頭她能省下?”
    “這麼一說好像是不容易啊!”支書呵呵一笑,答應顧言的請假,這些日子他去盯。
    “你瞧瞧你那副神氣樣兒。是顧言不容易,又不是你不容易。你神氣啥?你不就在家做家務,帶孩子,忙的時候上倆工嘛,有啥大不了的。”
    “還有啥大不了,老娘今兒罷工,你今兒就得餓著。看看那生的能不能自動變成熟的?”
    “老子不掙錢,你拿啥過日子?要不了三天就得餓死。”
    顧言搖頭失笑,加快腳步往自家回。男女分工不同,最需要的就是互相理解。你明白我外頭受累,我知道你家里辛苦,有時間了就互相幫幫忙。若都只顧自己,把自己看的最重要,那就只剩委屈抱怨了。
    李支書這大男子主義,覺得掙倆錢就是老大,回家就得當老爺的態度,難怪會被老婆批。
    請了假在家做鞋,鞋面可以用縫紉機,也就納鞋底費事又費力。老太太無聊的時候已經幫著做了挺多針線,她如今胳膊沒勁兒,顧言堅持不讓她干這費勁兒的營生。
    一幫老娘們都趁農閑時做活兒,經常聚在一起閑聊。天氣暖的時候大家圍坐到院里,邊說閑話邊干活,一天天的過的非常快。
    唯一出的事兒就是知青在年後沒了補助,一個月也得靠那一點子口糧過日子。這下跟住戶的矛盾更大了。
    之前就說住戶克扣他們口糧,顧言已經給調解過幾次。你在人家住,人家免費給你做飯,多佔一口也很正常,總不能白侍候你不是。
    而如今正值春荒,青黃不接日子難熬的時候。他們又沒了補助,那一家家一天頓頓稀粥,晚飯稀的更是能映照出人影來。這下,不光是難吃粗糙的問題了,這是餓的吃不飽啊!
    晚上,幾個小年輕結伴來找顧言。說明情況後,請她這個大隊主任想辦法解決問題。
    “今晚就只有玉米糝稀飯,咸菜都不舍得夾。干一天活兒了,稀湯寡水的想餓死誰啊。”
    “我這家也是,連著幾天了晚上的飯能映出影子來。”
    其余眾人也都點頭附和,顧言笑笑把水杯遞給他們。“你們知道自己一個月多少糧嗎?知道一頓飯的稀稠程度要消耗多少糧嗎?”
    倆問題,幾個年輕人立馬呆滯。等了一下一少年道︰“好像這個月只有二十五斤,等秋收後才會漲到三十二斤。”
    “對。這是按照城里無工作的配給給分的糧。一天三頓飯,一個月就是九十頓。你們算一下,平均一頓多少糧?”
    “……二兩七不到三兩。”
    “可這也不能稀成那樣吧?二兩多糧,我不信熬成粥能稀成那樣。”
    “是不會。我在家做過飯,肯定不會這麼稀。這明顯就是他們覺得我們白住他們房子,還得給我們做飯,所以克扣我們。”
    幾人都認同這說法,一起將目光投向顧言。
    “集體出義務工蓋一所知青點,我之前有過這個想法,你們覺得咋樣?”
    “好啊!”
    “我舉雙手贊成。”
    “那你們寫一份倡議書給我,大家在上頭簽名,我到公社審批。”
    “好,我馬上就寫。主任,您這有紙嗎借我一張。”
    都是寒窗十年苦讀的,寫這樣一個東西不消多少時間。之後大家全都簽名按手印。
    把意見傳達給了領導,知青們都非常高興,一個個臨走時興奮的滿臉通紅,好像已經住進了新的知青點。
    “哪怕茅草土坯房呢,自己當家做主。比在旁人家看臉色不好多了。”
    “對啊!”
    顧言做事非常有效率,第二天就把倡議書遞到了公社書記的書桌上。領導們開會後,很快批了下來。
    “多蓋幾間,以後再來知青可以統一安排。不然再出現之前的情況很麻煩。”
    “做土坯、打地基、所有的活兒都可以出義務工解決,不消耗多少。可書記,這六個就算了,要是之後多了,你得多給我批些土地吧?”
    “你呀,顧言你真是比那猴都精,生怕自己大隊的社員少分了糧食。”
    “我是一村之長,肯定得為社員們考慮。”
    “行。如果以後多了,就從與你們相鄰的大隊劃一些地給你們。”
    “那就沒問題了。我回去馬上組織大家托土坯,爭取下種前把房子蓋起來。”
    爭取到了經費,河野大隊社員們開始輪流出義務工蓋房子。地址選在村南一塊兒平地里,省了平地基的時間。
    一天十幾號大老爺們出義務工,在顧言的帶領下干的熱火朝天。安地基、做土坯、削檁條……一項項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一個多月後,不相連的五間房子全部竣工完成。
    “主任,這房子咋不蓋到一塊兒啊?”
    “我這不是未雨綢繆嘛,萬一以後知青多了,男女好分開住,免得在一塊兒出事兒。”
    “哈哈……主任你真是積極響應上頭號召,一點兒都不嫌麻煩。”
    “這麻煩啥,干活兒嘛不就是。我多帶幾個人一起干的事兒。”
    知青們與住戶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這房子還未干,幾個小年輕已經急不可待的搬了進去。
    本以為這回沒矛盾了,結果剛搬家第一天就吵了起來。原因自然還是為這口吃的。做飯的想飽飽大吃一頓,其中倆怕糧食不夠讓加野菜。結果吵成一團。氣的說以後要各吃各的。
    “行,只要你有鍋。”
    好吧,一口鍋也得需要工業卷才能買,暫時先這麼湊合吧!
    顧言對年輕人發生的事兒沒太往心上去。兩口子剛結婚還得磨合幾年才行,何況幾個沒任何關系的同學。吵架正常,只要不傷人就行。這里特指打架受傷,至于心理受不受,不在她的責任範圍。
    這邊廂房子一蓋好,交院那邊立馬著了火。怎麼辦?有她帶了頭,肯定是出義務工重蓋兩間唄。泥草房子不費啥,重蓋的茅舍不漏風不漏雨,而且沒了那股刺鼻的臭味。
    解決了知青的問題,大隊開始正式進入農忙季。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工作關乎著一年的口糧,誰也不敢輕忽。
    在地里種了一天的玉米,晚上回家吃了飯洗腳睡覺。李仲夏坐在炕上給媳婦按摩腳丫子讓她放松。
    “今兒孟芸崴了腳,倆男生居然誰都背不動她。你說說現在的男孩子,一個個都弱成啥樣。領導真是高瞻遠矚,這樣的年輕人是得鍛煉一下啊。不然怎麼能肩負起祖國的建設。”
    “那後來誰背的?不會是你吧?”
    “我啊!怎麼了,不能背嗎?”
    “當時沒別人了嗎?怎麼就偏偏是你。”
    “正好趕上了。當時倒還有幾個,可小姑娘低著腦袋就是不讓動。眼看天越來越黑,我總不能不管。就勸了幾句,給背回來了。”
    說完看顧言不吭聲,他猶豫著開口︰“怎麼了,你不會為這個生氣的吧?”
    說完幾分鐘了,他媳婦居然還是不開口,這回他是真懵了。丈夫背旁的女孩,跟別的女人有肢體接觸,有那麼不可饒恕嗎?他保證自己心思純正,一絲旖旎都沒有。他媳婦不會對他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吧?
    “媳婦,你真的生氣了?”男人說著話,小心翼翼的歪著腦袋去瞅老婆的臉。想從她的表情中瞅摸出她的心思。
    “我以後不背了,你別生氣。”一步步後退,他已經連所謂的原則都要放棄了。管它道義不道義的,啥道義也比不上媳婦的心情重要。
    “你說什麼?”
    迎著女人明顯蒙圈的臉,他都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和著他在這兒忐忑擔憂,糾結的腸子打結,一向看重的道義都丟了,人家根本沒听見他說啥?
    “我啥也沒說。”
    “哈哈……”顧言笑著撲他身上,上下其手佔盡便宜。“老公你怎麼這麼可愛?我要是無理取鬧讓你跟所有女人都不許來往不許說話,你還真的畏女人如虎,看到都躲著走啊?”
    “你要非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李仲夏你的原則呢,扔東山上去了?”
    男人低頭輕吻她的唇角。“我的原則不就是你嘛。你說不讓干,那我肯定不敢干啊。”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床上的話更不能信。”
    “你這都哪兒听來的亂七八糟,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跟你開玩笑的。平平常常背個人我都要鬧一場,這無腦潑婦劇情我演不了,讓你失望了。”
    “我就知道我媳婦是最大度的。”男人說著已經脫掉了她的衣裳,正要那啥的時候顧言來了一句。
    “不過孟芸這舉動挺反常的。為什麼不讓旁人幫忙,偏偏找你。她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一桿進洞,男人舒爽的眯起了眼楮。“真多心。我都多老了,又不是年輕小後生,有什麼值得人看上的?”
    “這你就不懂了。有些女孩子就喜歡你這樣的成熟魅力。老什麼老,正是一枝花的年紀。”
    “你呀,給我專心點兒。別東想西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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