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怪不得連女兒都不認識了,這麼講就通了。”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朝鹿已低聲朝甄小萌耳語幾句。甄小萌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 隨即拔腿就跑。
“發現什麼了?”顧尚堯抱臂走到朝鹿身邊。
“穿蓬蓬裙的小姑娘一直沒有長大。”朝鹿低聲道。
顧尚堯詫異挑眉, 正想再問她些什麼, 甄小萌已經飛一樣跑回來了。
她非但自己跑回來了, 還把朝鹿的小企鵝也帶回來了,除此之外, 她手里還拿著一張照片。
“幫我抱一下。”朝鹿二話不說把小企鵝塞給顧尚堯,開始看照片。
和小企鵝大眼瞪小眼的顧尚堯︰“……”
朝鹿持照片的手指不由攥緊了。她忽而抬頭, 環顧四周, 叫了一聲︰“錢依依。”
她的聲音並不大, 卻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紛紛轉頭看她。只因——
“錢依依不是死了嗎?”
“對啊,被老甄殺死了,就在那邊的大廚房里。”
“閉嘴!我什麼時候……”
朝鹿提高音量︰“我知道你在, 出來吧。”
所有人面面相覷。
短暫的沉寂後,大廳里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頭頂上方的吊燈被吹得“吱呀”晃動, 整個大廳的光線都好似黯淡了許多。
下一刻,一個懷抱破布娃娃的、六七歲的小姑娘突然出現在了大廳中央。
她慘白著一張臉,身上的蓬蓬裙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她抬起頭來看朝鹿,兩汪眼楮黑得似兩團漩渦,“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居然是粗啞的、成年女人的聲音!
“穿蓬蓬裙的小姑娘一直沒有長大。”朝鹿又說了這一句。
顧尚堯看看錢依依,又看看朝鹿手里的照片,好似陡然間明白了什麼。
“啊啊啊鬼啊!”
“她不是死了嗎?!”
“所以才是鬼啊!”
“原來真正的鬼是她!”
沈父等人都鬼叫起來。
“你到底什麼意思?”沈林北看向朝鹿。他臉色也白得厲害,但勉強還能維持住鎮定。
朝鹿把手里的照片舉給他看。
沈林北先是一愣,繼而不好意思起來︰“你拿我小時候照片做什麼?”
他說得不錯,朝鹿手里這張正是沈林北8歲左右去游樂場照的照片,是她特意吩咐甄小萌從沈父沈母的房間里拿過來的。之前朝鹿去沈父沈母房間里找線索,落在地上的相冊里就夾帶著這張照片。
顧尚堯一陣無語,他直接從朝鹿手里抽走照片懟到沈林北眼前,“讓你看她!”
沈林北一陣惱怒。但更令他惱的是,對于顧尚堯的無理行為,朝鹿竟然一點不阻止,看起來還相當縱容!還邊點頭邊給顧尚堯做補充︰
“你看背景里那個小姑娘。”
照片背景里的小姑娘是不當心入境的,人山人海的游客群中,她正被一個年輕男人抱在懷里。小姑娘看起來只六七歲大小,穿一身粉色蓬蓬裙,抱一個亮紅色的布娃娃,朝鏡頭側過來的小臉和錢依依簡直一模一樣!
而這張照片是10年前拍的。
沈林北駭然抬頭,望向大廳中央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錢依依。
人不可能不長大,除非……
朝鹿也是突然想起了這張照片,才會斷定錢依依才是那個真正的鬼。
“她、她身上……的味道……好濃。”甄小萌顫聲道,“錢爸爸身上沾的就是這種味道!”
“船上的人都是你殺的?”沈林北望向錢依依,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厭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甄父叫起來,“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的!”
只有沈母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又震驚又害怕。
朝鹿注意到了,問她︰“你想說什麼?”
沈母就吶吶著道︰“我怎麼覺得這孩子看起來像、像錢浩義的小女兒。”
“錢浩義”三個字一出,沈父、甄父,甚至包括李父在內,都變了臉色。
從現身開始,錢依依都冷冷看著他們。此刻,她終于說話了︰“跟我無冤無仇?呵呵,看來你們都忘記錢浩義了。是啊,10年過去了,你們當然忘了。”
她猝然爆發開來,滿頭亂發沖天而起︰“我要你們血債血償!”隨著她的說話,無數黑霧自她身體里迸射而出,頃刻間吞沒了沈父、甄父、李父……乃至整個船艙大廳。
顧尚堯只來得及將朝鹿拉進自己懷里,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她。
劈天蓋地的黑暗。
待朝鹿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了一處沙灘上。身下是細密的海沙,眼前是遼闊到根本望不到邊際的蔚藍海洋。她坐起來,看見身後是一大片郁郁蔥蔥的山林。
這里是一座海島。
可是,怎麼會?之前他們明明還在幽靈船上。難道船靠岸了?
思忖間,朝鹿眼神一閃,看見祁額正躺在前方不遠處。她忙過去拍打他,卻拍不醒。
“啾~”一只小企鵝從祁額身後探出腦袋來,一雙烏溜溜的小眼楮滿是機靈。
“毛毛!”朝鹿的眼楮一下子亮了,張開雙臂一把抱住自己的小企鵝,“你醒了!太好了!呀!毛毛都濕了!”
朝鹿就坐在沙灘上,脫下自己的白襯衫外套,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給小企鵝擦干毛毛,看起來完全忘了祁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