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趕緊對丞相眼神示意,這里就兩個位子, 怎麼能讓仙子站著說話呢?
丞相秒懂,正要說話,卻看見冉清秋摁住了皇帝的肩膀。
她看著丞相,說︰“你的水平好像還行,來和我下一局試試吧。”
皇帝︰“……”
丞相看著皇帝忍氣吞聲地站起來,心里只希望等這件事過去之後,不要被秋後算賬。
但……好歹也是多年的丞相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仙子對圍棋一道有研究?”盡管背後已經開始往外冒冷汗,但越是緊張刺激的情況,越是要冷靜,丞相若無其事地打探著冉清秋的愛好和性格。
冉清秋謙虛地說︰“略有鑽研。”
柳炎歌就很無語︰“那這麼久怎麼都沒看你踫過?”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太清楚冉清秋平日里的娛樂活動都是什麼樣的了。說好听點兒叫悟道,說難听點兒就叫發呆。
從出生開始就養成的習慣導致她體內的靈力運轉幾乎成了本能,冉清秋平日里壓根都不管修行的事,那對她來說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因為無聊。”冉清秋理直氣壯地說︰“如果你每次下棋都贏的話,這東西自然就沒那麼有趣了。”
柳炎歌發自肺腑地說︰“姐姐你少說兩句吧。”
可憐柳炎歌也是穿越了三個世界了,只長眼界不長智商,盡管也學到很多東西,可是腦子還原原本本是那個普普通通三位數加減法要用計算器的大腦。
冉清秋笑嘻嘻地把皇帝攆起來,和丞相下了一局棋。
一開始丞相還打探冉清秋的名字,來歷和背景,很快就被她飄逸的攻勢打得潰不成軍,只剩下咬緊牙關使勁兒思考的份了,別說亂七八糟的棋盤之外的事情了,就連棋盤內落一子都要思考好半天。
與此同時冉清秋還悠哉地和柳炎歌講故事。
“他水平比我師尊還是好點兒的,當時我七歲的時候師尊教我下棋,統共只贏過我三局,我還沒搞明白規則,然後就再也沒有贏的份兒了。”
柳炎歌不想听這些。
但可惜冉清秋剛發現克制柳炎歌的辦法,興致正濃,一邊碾壓丞相,一邊刺激柳炎歌,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旁邊的皇帝。
皇帝呆站了好久。
太監搬來椅子給他坐,他又不敢坐,點頭哈腰地站一旁給冉清秋扇風。
原本冉清秋進皇宮時全然不是這種待遇,柳炎歌倒很清楚為什麼。原本的劇情中,冉清秋進皇宮是和李長歌一起來的,身份是李長歌府上養的門客,地位比李長歌都低一等,更不要說是皇帝了。
卷入侯府公子和鎮國公主之間愛情斗爭的人,到皇宮來見皇帝,不被磋磨一番又怎麼可能?
這次的戲碼卻是仙人臨凡。
李長歌會對冉清秋說,在凡人間展現修為是不好的,冉清秋信他,居然果真不用。她把自己放低了,別人就自然看她那麼低。
但柳炎歌永遠不會讓她這麼做。
她只恨冉清秋修為還不夠高,姿態還太親切。
柳炎歌捂住耳朵欣賞皇帝的表演,那邊冉清秋見她沒反應,戀戀不舍地幾步棋就結束了對丞相的虐待。
“水平一般。”她點評說。
丞相無話可說。
他當年未入政壇時,可是憑借著一手棋藝名揚天下被人舉薦入仕的。
“在下水平低微,讓仙子失望了。”
這是自謙的說辭,冉清秋卻耿直地點了點頭,說︰“你知道就好。”
冉清秋來了沒干正事兒先下了一場棋,心里卻還是記得她要來做什麼的。她偏過頭問︰“你就是當今天子對吧?”
皇帝訕笑︰“寡人便是。”
冉清秋迷惑地問︰“你怎麼管那麼寬?”
皇帝︰“啊?”
“我听說,女子二十五歲不婚有罪,由父母官主持婚配,是真的嗎?”
皇帝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說︰“傳聞有誤。”
“我誤會他了?”冉清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柳炎歌。
柳炎歌無所謂地說︰“那算他命大。”
冉清秋的心虛立刻就消失不見了,她理直氣壯地反問︰“是嗎?你的意思是說我錯了?”
皇帝見含糊了之行不通,說︰“這是先帝的政策了。”
這是推鍋。
但冉清秋還沒到能被這麼簡單的話術給騙到的地步。她這些天來被騙了太多次,對任何人的話語都有了本能的警惕。
“所以你是說我錯了對吧?”
丞相適時開口給皇帝說︰“傳言確實有誤,是十五歲而不是二十五歲。”
冉清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十五歲?!”
“但是這項法條確實有悖人倫,陛下之前有意廢除,朝堂上卻始終有不少阻力,無法實行。”
冉清秋皺起眉頭,正要問是什麼阻力,卻听到柳炎歌說︰“這種鬼話真是當你好騙呢。”
冉清秋沒敢說話。
她還真的有點信。
剛識破一個騙局的人自信心爆棚,是很容易鑽入下一個圈套的。
“你問了就說正在做,你不問就永遠不做,不愧是官僚,深諳官僚主義的精髓。”
“而且,就算這條法令真的要廢除,也肯定是因為人口的問題已經從不足變成了過量,而不是因為什麼良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