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糾結江珂回復消息的那個人是誰這樣的問題是很沒意思的, 但蔣燕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應該再多問幾句。
“哪個朋友？我認識嗎？”
江珂眼皮跳了一下，消息已經發送完畢, 她手腕微微一動將手機收到了口袋里︰“你跟她見過一面的。”
“哦？”蔣燕眼珠微動, 思索了一下，沒能回憶起來︰“你們學院的？”
“不是，”江珂心莫名提了起來，有點緊張, 她輕吸了口氣︰“她是計算機專業的，比我小一級。”
照江珂的描述來看，蔣燕對這個人更加毫無印象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她關心的點在委婉的繞了一個小圈後問了出來︰“是男生？”
僅僅三個字，江珂就敏銳的察覺到了蔣燕的意思, 她放在桌底的手握成拳，捏的緊了些︰“不是。”
蔣燕得到這個回答表情松了松，但她也能看出江珂神色不太好, 抿抿唇，她還是加了一句︰“江珂, 你知道的, 正常社交可以有，但男女之間不能太過, 雖然你已經長大了, 媽媽還是不太希望你在大學的時間戀愛，這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
江珂手松了松，用力捏過的手心留下一排指甲印，她輕輕應︰“嗯。”
包廂的門被敲響了, 服務員端著菜進來中止了她們的談話。
蔣燕不喜歡在飯桌上談論問題，兩人一頓飯吃的沉默。
直到吃完後，蔣燕放下筷子，對江珂說︰“以後周末你還是回家住吧。”
江珂最近的表現順從的不能再順從，基本上是蔣燕說什麼她就應什麼，甚至還會主動跟蔣燕提起學校的事情以及對自身的要求，而之前因為那場爭吵導致兩人關系蒙上的那層灰在蔣燕看來早就被吹散了，現在恢復以前的狀態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是，江珂在听到她提出這個事情後，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找了理由推脫︰“學校住很方便，這段時間在學校住我做事情效率都高了很多。”
听到回答，蔣燕愣了一下，隨即道︰“家里也不遠，來回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而且只是周末兩天，能耽誤什麼效率？”
江珂沒接話，似乎找不到話來反駁。
蔣燕算是看出來了，江珂不想在那個家里呆著，而那個房子說是家，其實也不過是蔣燕為了監督江珂大學生活而額外在這邊買的房子，以前兩人住的地方也不是這，那個房子只能算是一個臨時居所。
江珂不願意答應，蔣燕找不到原因，她明白，江珂推脫的理由根本只是表象，更多的江珂是不願意說的。
她自認自己已經比其他父母都做的好了，有哪個父母會專門在大學旁邊買個房子就為了能在周末兩天見個面，也許像之前江珂說的那樣，自己是對江珂嚴厲了些，那作為一個母親，希望女兒優秀不也是應該的嗎？
一個人從江珂四歲開始養她直到大學，蔣燕覺得江珂應該要體諒自己，而不是要求更多。
見江珂沉默，蔣燕蹙起眉，江珂這行為這像是一種無聲的抗拒。
兩人僵持了半分鐘，蔣燕先開了口︰“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就是為了方便照顧你，可能你長大了是不需要我照顧了，那我也需要時刻注意你的情況，大學也是個很關鍵的時候，再過幾年你可能就要步入社會，如果現在你的狀態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你忘記大一的時候你的情況有多糟糕嗎？”
江珂腦袋有些疼痛，突然的，就從蔣燕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開始。
她大一那段時間確實是過的非常糟糕的。
她過的迷茫，認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每天做的事情是為了什麼，再嚴重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好像沒有人需要她，她應該其實也不需要任何人，那她的存在到底對誰造成了影響，好像她沒在任何一個人的生活里泛起漣漪，就算是蔣燕說的那樣，蔣燕好像很愛她，對她要求那麼嚴格，為了她在學校旁邊買一套房。
蔣燕那麼愛她的話，她為什麼感覺不到，是她出了問題，還是蔣燕的問題。
為什麼在她的腦海里，對所有東西的印象都是那麼的冷冰冰，一點色彩都沒有。
江珂想，應該是她出了問題。
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努力，可她的未來在那時候依舊一眼能夠望到頭，永遠是一個人，沒有人能夠跟她聊聊天，沒有人願意停歇一下為她耗那麼幾分鐘的時間去感受她是難過還是高興。
人活著要有目標，她有很多個目標，清晰明白的寫在文件里，完成一個就會出現新的一個，她覺得自己的履歷算得上優秀，她以後應該也能成為一個看起來不錯的人，有錢，有工作，不愁吃穿。
只是，她好像孤獨太久了，一想到以後依舊是要閉上自己的嘴，不能外露一點情緒，沒有人會體諒她，沒有人有耐心去听她亂七八糟的話，突然有點......難受。
那一點難受就像氣球上破的一個洞，某一天那個洞突然無限變大，氣球里的氣漏的所剩無幾，支持她的動力也沒了。
也不是一個人不行，就是她覺得累了。
她開始無理由的失眠，流淚，恍惚，尤其是寂靜的夜晚。
她的狀態很糟糕，成績下降成為首個明顯被發現的點。
蔣燕第一時間帶她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她壓力過大，需要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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