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光芒的盡頭,站在封印陣法旁邊的男人終于露出了一絲和藹的表情。
“你、你不是……”沒了邪祟的幫助,巨大的脫力感席卷了魏殊的身體,幾乎讓他整個人都被撕裂開來。
然而來自法則的報復遠沒有結束。
和惡魔做交易就要做出被反噬的準備,當白光伴隨著邪祟的能量徹底消失的那一刻,魏殊低下頭,看到的卻是自己蒼老而滿是皺褶的手。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里,明明一切都已經在他的計劃之中了才對!
被打敗固然令人氣餒,但是走入圈套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一向清高的魏殊將整個事情重新思索了無數遍,直到看見站在男人身邊的黎偉的那一刻才終于恍然大悟了起來。
“你……你居然背叛了我!”想明白了一切,魏殊被氣得眼前一黑,差點一口血就暈了過去。
邪祟已經被封印了,屏障自然也沒了作用。
黎偉一臉輕松地站在楚梧身邊,聞言才又露出了那一副沉穩而格外值得信賴的表情︰“魏先生,別這麼見外,為了活著而已……再說了,剛剛你不也想著自己逃跑嗎?我們都是自私的人,也就別和我裝蒜了。”
本來已經被氣得不行,現在又听到叛徒說出這樣一句話,魏殊眼眶都被氣紅了。
可惜身體已經被反噬的一下子徒增五十歲,當下,他老態龍鐘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一步三喘的往黎偉那邊走過去。
楚梧在一旁抱著臂看戲,也不說話。
蒲青和蒲曉都站在黎偉身邊,表情格外陰沉的盯著魏殊,但絲毫看不出之前對他的懼怕,隱隱看去甚至還有一點嘲諷。
黎偉神色也很輕松。
畢竟眼前的人實在是太沒威脅性了,就和平時病的根本沒法下樓的老頭子那樣,誰會擔心這種人比不過身強力壯的自己呢?
下一刻,魏殊突然從袖子里掏出來了一支黑色的箭,像是扔飛鏢一樣對著黎偉扔了出去。
“這就是你報復的手段?”
黎偉側過身子輕松躲過了箭道,本來想嘲笑他幾句,結果話還沒說完,那本應落在地面上的箭卻又突然折返了回來,重新往黎偉的身上飛來。
那速度,比第一次襲來的要快了好幾分。
那一刻,不僅是黎偉,就連一旁看戲的楚梧神色都凝重了幾分。
“哈,這就是我、我的手段,”魏殊嗓子里發出了扯風箱一樣的嘶吼,“我從黑市買到的好東西,能夠追蹤你的皮膚下的血液,直到刺入心髒……而且躲的時間越久,他的速度就越快哦。”
“草!”黎偉大罵了一聲,堪堪躲過第二次進攻,心里只覺棘手不已。
然而沒有時間讓他繼續猶豫了,又一次落了空,黑箭在空中掉過頭,第三次向他襲來。
這次的速度簡直就是第一次的五倍以上,黎偉簡直都快看不清它的軌跡,只能感覺到一股殺意鎖定住了他的心髒。
電光火石之間,伴隨著一陣驚天地痛呼聲,箭刺入肉里的聲音“噗”的響了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黑箭將男人的身體徹底捅了個對穿,終于完成了自己的目標,便“吧嗒”一下落到了地面。
下一刻,男人的身體沉沉的砸落在了地面,就這樣徹底喪失了生機。
在場的氣氛是出奇地寂靜。
下一刻,蒲青尖銳的悲鳴終于打破了這種寂靜,她踉踉蹌蹌跪倒在地面,沖著尸體的方向爬了過去嚎啕大哭。
而對面,老態龍鐘的魏殊則對著天空放肆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一個黎偉啊!我真沒有看錯你,你是比我還狠的野獸啊!”
這邊,明明在關鍵時刻直接拉過蒲曉給自己擋了一箭,黎偉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點愧疚。
他只是像平常那樣露出了有些穩重而算計的表情。
“不要這麼看著我……為了活命而已。”
好一個為了活命而已。
伴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天空的東方突然升起了一輪赤紅的太陽。
天亮了。
死去的年輕人、啜泣的女人、失意的老人、平靜的中年人……在紅到發金的晨光之中,整個畫面就如同定格了一般安靜了下來。
直到悲鳴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的響徹天際。
正義不怕遲到,藍紅色的警燈終于點亮了這個街區的新一個黎明。
*****
“你又陪了一個晚上?”
走進私人病房,謝容枝卸下墨鏡,一邊把路上捎的豆漿遞給了大師兄,一邊順勢坐到了黎晏的身邊。
清晨的陽光灑下,籠罩在了床上女人的漂亮而恬靜的睡顏上,讓她整個人似乎都像是睡在了光的海洋里。
有風從窗邊鑽進來,卷起白色的簾子,繼而在她的發絲拂過,最後從床頭玻璃瓶上的花瓣上停腳,溫柔的吹落一滴露水。
“啪嗒。”
水珠從空中落下,浸染了桌面上放著的幾張便簽條。
好在謝容枝眼疾手快的拿起紙巾擦拭,才堪堪搶救回了紙上被潤濕的字跡。
饒是這樣,比較靠上的幾張也有點看不清了。
第一張是謝容枝自己寫的,已經在這里放了五天,上面的內容她倒還記得——
[晏晏,等你睡醒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哦,最近遇到了幾家好吃的店都沒人陪我去!哦對了,傅洛河那小子還記得你,說要來看看你呢。我怕他皮起來把你輸液管拔了,所以只讓他寫了張字條放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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