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蘊應了一聲。這極短的音配上他向來淡然從容的臉,實在看不出也听不出有什麼特別情緒。
但宋月臨心里卻忽地沉了一下。
“她去官學找你做什麼?”看著柳明賢漸漸遠去的背影,她終是沒有忍住問出了口。
“她要代理掌事女傅之職。”謝蘊言簡意賅地回道,又看著她,“今天精神可好些?”
宋月臨卻全沒听進去他後一句問話,怔了半晌,問他︰“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這次春祭居然多了她這個輔助女官?你不是說她若要回來就要重新通過選拔麼?” 她腦海中只反復在想為什麼又要代理掌事女傅?今日準她做了祭祀輔助,明日允她代掌浣玉堂,那麼後日呢?是不是就要給她開後門回天御司官復原職了?
謝蘊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這件事需要告訴你麼?”
宋月臨臉色變了變,沒說話,她心里悶悶地還未想好下一句話該怎麼說,忽然肚子又是一陣隱痛。她不由伸手捂住,皺了皺眉。
謝蘊看她臉色不好,又見她捂著腹部,立刻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沒事,”宋月臨心情本就不好,身體的不適又令她越發煩躁,也不想和他說話,于是抽開手,說道,“可能凍糕吃涼了。”一陣痛感過去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沖他敷衍地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點心留給你吃,你慢慢忙。”
說完也不等謝蘊說話,抬頭挺胸地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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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心
? 宋月臨這幾天都完全不想搭理謝蘊。,明明好幾次都想著原本那就是天御司的公事,自己本來也答應過不干涉,那便若無其事就好了,也想過有什麼話不如索性同他說開。但她也不知道怎麼的,一看到謝蘊那張好像她理不理他都沒什麼所謂的淡然從容臉就心里來氣。
更讓她不爽的,是她分明在等著他能主動解釋點兒什麼,哄哄她。可他不僅沒有,反而她話少,他的話也就更少,好像成天心里總裝著什麼事似的。
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進入了似冷戰非冷戰的模式。天祭儀式前,謝蘊甚至就住在了天御司里,又是連續好幾日沒有回來。宋月臨表面上不介意,轉過身卻又暗示胡管家去打听那邊的狀況,不問還好,一問才知道柳明賢幾乎天天都去天御司那邊報道。
她听了,半天沒有說話。
老胡管家瞧了她半晌,說道︰“公主,小的有句話不知是否當講。”
她隨意允了一聲︰“說吧。”
“這個時候,您更需要冷靜。”胡管家道,“有些人和外面那些輕薄浪蕩的女子不同,做的都是看上去合理合情讓人無可指摘的事。但您若是沉不住氣先發了難,旁人就會說那是您好妒,不講理。這麼一來,人家這四兩撥千斤的可不就遂了心願麼?”
出乎意料的,宋月臨自始至終的表情都很平靜。
“你說得對,這一點我已經想到了。”她說,“對謝蘊這樣的人,越是用直接曖昧的手段越是不管用,只會讓他心生防備和排斥。”她說著,不由淡淡一笑,“不得不說,這一回太後真的是找對了幫手。”
她早該想到柳明賢回來的時機太巧,也早該想到太後果真如宋懷 所言如此器重柳明賢必有貓膩,就如同當初太後一心想極力促成她的姻緣一樣。但她居然在春祭那天才反應過來。她實在是太遲鈍。
說什麼是因為從前就習慣了柳明賢做祭祀女官,所以才破例提出要她輔助在側。呵,宋月臨想,不就是為了鑽個規矩的空子讓天御司的人也不好表示異議麼?
她站起身,說道︰“幫我備車,我要去趟蕭山王府。”
***
宋懷 正無聊又不耐地坐在院子里听司禮監的人向他呈報這一年的良辰吉日,直到下人來報說永章公主來了,他才來了精神,當即直截了當地說道︰“行了,就選今年最後一個良辰吉日。”
他和宋胤 不同,成親這種事非他自身所需,他自然是巴不得越晚越好。
宋月臨來了後,也不拐彎抹角,落了座就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關于謝蘊和柳明賢之間的什麼事?”
宋懷 沒料到她居然是專門來問這個的,先是一怔,然後皺眉忙問道︰“怎麼?他們兩欺負你了?”
“我像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宋月臨終于笑了一笑,“不過是之前春祭的時候,我看太後和錦湖的態度總覺不對,好像話里有話。說我與柳明賢長得相似,又說擔心謝蘊認錯人。”
宋懷 听了,臉上生出些厭煩的情緒︰“這些越無關的人,越愛沒事找事。”
“說吧。”宋月臨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姑姑想听你說實話。”
他沉默了良久,像是有些為難,又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我原先對她有些傾慕。”宋懷 忽然幽幽說道。
“……”宋月臨真是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隱藏著宋懷 搞單戀這麼個八卦,但她此時也無心多打听,只等著他往下說。
“那時她對我雖然沒有點頭,但也並沒有明白地拒絕,可說是進退有度委婉圓滑。我本以為那是她矜持,在給我機會。”他遠望著前方那片荷塘湖水,唇邊動了動,牽出一抹有些澀然的笑意來,“直到她當時那個未婚夫婿出現,我才知道,原來她喜歡的人是謝蘊。那時我才知道她不過是想用我引起別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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