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山村
這天,甦延與楊晚螢建立了課業上應該努力的方向以及“自由時間”,每天會有二十分 ,可以打電話與任何人聊、可以滑手機,也可以同楊晚螢聊天說話。
李玉雯很快地為甦延購買了許多線上課程,除了楊晚螢的教學以外,還有許多不同的老師透過電腦螢幕教學甦延,各有專長以及擅長教學的長項,更重要的是不想令在家學習的甦延感到疲乏。
楊晚螢提出的自由時間中,最令甦延期待的便是與楊晚螢談天,他有許多想和他說的話,好像從一見到他開始腦中就自然涌現出來似的,源源不絕、滾滾而來,連甦延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第四天的自由時間甦延問了楊晚螢︰「為什麼父母給老師取了這個名字?」
楊晚螢撥空看著臉書的動態,他滑手機的速度很快,好似沒有什麼他特別在意的事情,後來,甦延才知道楊晚螢主要是在看新聞與爆料社群,他想或許這是關于他與父親工作的線索,但每當注意到甦延的視線時,楊晚螢都會為了甦延中斷自己的事情。
楊晚螢的臉色與平常沒有什麼不同,甦延還以為問了他的隱私他會有些忌諱,但沒有,他閉上眼楮一會兒,單手撐著自己下 到︰「首先,為我取名的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任何親戚,是撿到我的一個老太太,那是在南投的某個山村,據說我在夜晚的溪邊嚎啕大哭,周圍繞著星一樣多的螢火蟲。我的母親似乎想把我丟進溪中,但她可能于心不忍,于是只把我丟在溪邊,倒楣就會被突然被水沖走、被野狗叼走,幸運就能活下來。」
但甦延捕捉到了楊晚螢眼中的一絲失落,「那老太太成了我的養母,她姓楊,她給了我姓氏、與名字,她說服她的女兒收養我,讓我當她的孫子,但真正照顧我的一直都是她,不是我法律上的母親。」
「那老太太為什麼在晚上到溪邊呢?」甦延問到。
「這個嘛,我不知道,直到她過世前我也不知道,她從沒說過,不過我想,她可能是去自殺的。」
長大懂事之後,楊晚螢逐漸能推敲出楊老太太是因為什麼在夜晚現身溪邊,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只有這個可能能解釋他被撿回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甦延瞪大眼楮,「怎麼會這樣?」
楊晚螢抬起左手,視線略過手上那支襯他膚色的鐵灰色星辰 ,「時間到了,繼續剛剛的課程吧。」
甦延雖不甘,可他從不要求楊晚螢,他不是特例,甦延對任何人,甚至自己的父母亦是,這天的課程,他忍著沒有再繼續問。
課程結束後,甦延陪著楊晚螢走到巷口的公園,那里有個小小的籃球場,若干青少年男男女女在場中揮汗如雨,球場刺眼的白燈照著他們的汗水,倒也與螢火蟲有幾分相像,甦延撇過臉,目光刻意略過籃球場,但楊晚螢大方地看著,「你打籃球嗎?我看到房間有一顆籃球。」
「哥哥在的時候會打,現在不。」頓了下,甦延補充道︰「哥哥跟楊老太太一樣。」
那一瞬間,世界彷吠V棺 械囊磺惺 Х送 暗囊庖澹 郵賈林彰揮腥魏文康模 醬逯械撓└鴣嬡勻環晌瑁 呵虺∩系暮顧 勻纈 隆 br />
楊晚螢理解的笑了,「是嗎。」
于是兩人走到捷運站入口,該是與楊晚螢分開的時刻,接著還有明天。甦延眼巴巴地看著楊晚螢走入捷運站後看了眼手上的時間,彷訪揮辛搜鍆磧┐氖奔潿賈皇欠ξ兜氖 br />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甦延轉身往回走去,經過又是一樣的籃球場, 的一聲,籃球朝甦延擲來砸在鐵網,隨之起舞的是熟悉的嘲笑。
「嘿,剛剛那男的是誰?家教老師?才幾天這麼快就請到了?」前來將球撿起的是竹竿,竹竿駝背的身影之後,是燦笑著的邱誠儒。
甦延淡漠的視線穿越鐵網釘在邱誠儒的臉上。
經過了這樣的事情後沒想到班上的內閣依然欺負著竹竿,世界依然照著少部分人所掌握的法則一樣地運行,而竹竿一樣地脆弱且懦弱。
「你們來這里做什麼?」
這里可不是邱誠儒他們一伙人住的社區,當然就甦延的了解,他們也不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特地移駕到這里。
「當然是來關心你的啊,想說你被“遠距教學”之後變什麼樣子。」議員兒子笑道。
甦延皮笑肉不笑地,「我很好,遇到了很好的老師。」
「家教老師啊?也介紹給我們認識啊,我們這群“朋友”非常關心你的成績和你的未來呢,還以為你會成為一個狗屎尼特,靠著媽媽以前在演藝圈掙到的存款辛苦地過活。」
講到這里,邱誠儒捧腹大笑,「大家听我說喔,甦延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誰,連他的媽媽都不知道,因為啊,我媽說她媽媽以前在演藝圈是陪睡出名的,什麼成就都是睡出來的,她掌握很多人的丑聞,常常用這些丑聞威脅這些人幫兒子搓湯圓!甦延他哥哥就是因為受不了才走的!」
議員兒子跟著譏笑︰「真的假的?你媽媽太厲害了!」
甦延握緊拳頭,顫抖的唇角擠出譏諷道︰「當然是真的,連你、郭英翔的爸爸都被我媽媽睡過。」
此話一出,議員兒子郭英翔臉色不對了,只見他轉身箭步走出籃球場,掄起拳頭要往甦延臉上招呼,「你他媽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我他媽的有可能是你同母異父的兄弟。」甦延道,眼底盡是令人憤怒的狂放不 。
語畢,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拳頭朝著甦延的臉上飛舞過去,重重一拳敲在鼻骨上,第一記就算計著要害。
甦延的鼻孔 出熱流,可嘴卻笑著,「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記得郭英翔的生日早他幾個月。
郭英翔沉不住氣了,可身後有另一人更沉不住氣,邱誠儒握緊拳頭搶在郭英翔之前給甦延第二個教訓,這一擊落在甦延臉頰,火辣的紅迅速在甦延臉上拓展,而甦延那尖酸刻薄的嘴也饒不過邱誠儒,「弟弟?」。
邱誠儒更加惱火了,他感覺臉上的傷更加火辣地痛,「我要是破相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演藝生涯?我爸媽是要讓我一畢業就出道的啊。」
甦延笑了,除了出道這件事好笑之外,還有對自己的諷刺。
是有著規劃好的未來是正常的生活還是像自己這樣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什麼事都不想做、更遑論未來想做的事情都沒有想過的人、也沒有任何規劃的未來這樣才是正常的生活?
甦延不知道了,此刻比起嘲笑別人,他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你笑屁啊?」郭英翔罵道,揮出一拳將甦延打倒在地,兩人與其他〞曾經的〞男同學們一擁而上輪番對他拳打腳踢。
甦延只能蜷縮身體,雙手抱頭忍耐著,緊閉的眼楮擠出隙縫看見竹竿一臉不危 尬蘩岬奈拗 Q br />
他仍舊脆弱與懦弱,沒有袢∪魏渦卸 /art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