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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醫院

    《二十》醫院
    最後,是楊晚螢先發現他,「甦延?你怎麼在這里?來看醫生?外科不在這里。」
    微暗的走廊上,楊晚螢出現在甦延的身後,他原本想看看是哪一個不識相的人在這個樓層跑步于是從家屬休息室走了出來,這一看,卻是他意想不到的甦延。
    甦延轉過身,顧不得這里是醫院,大步流星了上去緊緊抱住了楊晚螢,感受到楊晚螢的體溫的同時,眼淚止不住地掉了。
    「拜老師不要不聯絡我,真的拜…不要像哥哥一樣…」
    甦青諺的事情那晚听完,楊晚螢還記憶猶新,他撫上甦延的頭頂,理解的心情大于責備的心。
    「我沒有不聯絡你,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楊晚螢嘆道,看著眼前的甦延似乎只帶著手機便出門了,「藥呢?有帶嗎?」
    甦延搖搖頭,「我很擔心老師,所以什麼也沒有帶。」
    楊晚螢牽起甦延,「我帶你去樓下藥局買點應急的藥品,你才剛受傷不能不吃藥,中午吃了嗎?帶你去吃點?」
    甦延乖巧地點點頭,乖順地被楊晚螢牽起他包裹著繃帶的左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汗還是血的關S,楊晚螢覺得甦延的繃帶濕了,可以想見甦延連左手的傷也沒換藥,「等下吃完飯我們去外科那里包扎,健保卡後面補應該可以吧。」
    甦延仍然點點頭。
    楊晚螢帶他來到的是醫院地下室的美食街,是謝荷雲說在這里遇到楊晚螢的地方,楊晚螢找到空位後將甦延留在原地,問他需要什麼他去買就好。
    甦延腸,「一般的排骨飯就好。」
    美食街的燈火很亮,不如加護病房樓層的黯淡,或許因為這樣,甦延覺得楊晚螢看來很累。
    讓老師累的人是自己,早知道就不要對他有那麼多的猜忌、他想來醫院陪家人就讓他來陪,而不是阻撓他、增加他的負擔。
    楊晚螢問完餐點轉身要走時,甦延拉住他道︰「老師,對不起。」
    楊晚螢有些驚訝,疲憊地擠出笑容,「沒事。」
    沒過幾分,楊晚螢端著餐盤回到座位,餐盤上只有甦延的餐點與一杯摩斯漢堡的紅茶與雞塊,除了排骨飯外還為甦延多加了些配菜。
    「抱歉,這附近沒有麥當勞。」
    甦延嘟起嘴,「不是所有高中生都喜歡麥當勞,但謝謝老師還特地去買。」
    「沒事。」楊晚螢拉開椅子坐下,從自己的紐約雜志托特包中拿出礦泉水喝著。
    「老師不吃嗎?」他假裝自己沒有從謝荷雲口中得知他們稍早的中午才在這里相遇。
    可楊晚螢早知道了,「我吃過了,怎麼?謝小姐沒有說嗎?」
    「你怎麼知道是謝小姐?」
    「從出事到現在只有兩個人知道我發生什麼事,並且我沒有跟你繼父說醫院在哪里,但謝荷雲知道,我們中午在這里遇見了。」
    「謝小姐真是熱心。」甦延道。
    「是啊,謝小姐真是熱心。」楊晚螢也道。
    扒進一口飯後,甦延問道︰「楊老太太怎麼樣了?」
    楊晚螢的表情深不可測,甦延想他或許在想自己可以透漏多少給自己的學生知道,尤其是一個一再侵門踏戶主動出擊的學生。
    評估了一會兒,楊晚螢道︰「她已經八十多歲了,心髒本來就不好,這次如果撐不下去也只能讓她走了,她老了,不適合重大手術。」
    「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好好接受治療?你曾經提到的,她的女兒呢?」
    「從她原本住的地方到台中接受好的醫院治療需要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離那個村落比較近的只有一間地區型醫院,沒有心髒科的專業醫生和設備,加上她只想著要賺錢扶養我,根本沒有空照顧自己的身體。我有能力的時候便把她安置在台北品質好的安養中心就近照顧,除了老年痴呆外,她過得還蠻開心,而她的女兒我不知道在哪里。」
    「什麼意思?」
    「消失了、失蹤了,不知道哪一個比較正確?當她知道我想把〞媽媽〞帶來台北照顧時,她很開心,承諾幫我分擔之後安養中心的費用,第一個月我向她請款了五萬元,她給了,卻也傳了一封簡訊表示她累了,之後我要自己一個人報答她的養育之恩,請不要找她等等的句子,接著,她就人間蒸發了。」
    甦延覺得指尖是冰冷的,不是因為摩斯的紅茶。
    「老師有想過請〞父親〞將她找出來嗎?」
    楊晚螢笑了,「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況且,我覺得找到她也沒有幫助,就這樣吧,況且,或許當初將我棄的生母有可能是她也不一定呢?若是這樣,她生我也有恩,我告訴你的故事是楊老太太告訴我的,或許另一個故事才是真的呢?女子在不得已的狀況下懷孕、在野山中生下孩子丟棄,而棄嬰被隨後趕來的老媽媽所救,之後,老媽媽便自己照顧這個孩子,避免她的女兒再犯殺心?」
    「老師覺得哪一個才是真的?」甦延問道。
    「我覺得…第三個故事真實性比較大。」
    「第三個?」目前為止,算了算,是兩個。
    「下次再說,你先吃吧。」楊晚螢輕笑,兩人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下午的加護病房探視時間過後,楊晚螢準備離開醫院,楊老太太的狀況穩定了些,甦延見到楊晚螢的表情終于不再僵硬,在兩人乘坐電梯時,甦延問道︰「老師之後要回家嗎?明天還要來嗎?」
    楊晚螢扶著自己的後頸,「我在這附近找了間旅館打算住幾晚,明天還要早起,我不想要醫院通知我來見她最後一面時我趕不上。」
    「那我也一起去!我要陪在老師身邊。」
    「有什麼好陪的啊?」楊晚螢不禁失笑。
    甦延見有機可乘,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與老師相處?「我不想要老師像哥哥一樣,我想陪在老師身邊,這樣會好一點,哥哥就是因為沒有人陪在他身邊听他講話才會離開的。」
    「我不打算多買一間房間。」
    「我睡沙發就好。」
    「換洗衣物怎麼辦?」
    「可以穿旅館的睡衣出門把衣服丟投幣式洗衣。」
    楊晚螢無奈,當甦延定是與甦蔚藍吵了一架才不願意回家,應道︰「好吧,但房間很小,睡得不好不要抱怨。」
    語畢,甦延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笑開了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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